“咚!”
一声巨响响起,女孩握着的匕首擦过严卿面门狠狠钉在柱上,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将匕首插入柱子三分。
严卿身体竟为之剧烈一抖,侧面的匕首上映出他略显惊恐的神情,女孩也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脸扭过来轻轻抚上他面颊
好冷……
这女孩的手居然不具活人的温度而是似死人一般冰凉,按理说常人即使在严冬时节也不至于如此。这孩子到底……“大哥哥,你长的这么好看做出来的娃娃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吧?”女孩说着咯咯笑起来,笑声却似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严卿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产生恐惧,即使明知退无可退也不自觉的向后躲
“混蛋!你给我滚开别碰他!”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严兄身子弱算什么本事!”
身后之人的怒吼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似乎面前一个即将完成的“大作”对她更有吸引力
女孩将匕首拔出来,严卿身后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木偶过来死死抓住他被反绑的双手。“唔……”他闷哼一声试图挣脱束缚,谁知慌乱间回头时竟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具木偶同其他的相比格外怪异,他膝盖以下部分残缺的一身农人打扮胸前还用红色液体写着一个大大的“恨”字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木偶?
严卿的思绪未走多远便被强行拉回,女孩冰凉的手直接伸进衣领放在了他肩头。一瞬间这冰凉的触感席卷全身浑身上下不住的发抖
好冷,真的好冷……
他宁愿受烈火焚身万箭穿心之苦也不要受这种从皮肉到灵魂一点点被侵蚀的痛苦
严卿感到不妙,他想做些什么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明言一咬牙,右腿用力一伸那处的瓦片飞到他手边“拜托,再坚持一会……”
女孩似乎玩腻了手伸了出来握着匕首在严卿锁骨处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从伤处一滴滴流出染了一处白衣。女孩在那血液上抹了一把沾着鲜血的手放进口腔
她闭上眼,满脸陶醉
但下一瞬她的瞳孔却突然瞪圆,伏倒在地紧捂着喉咙处发出很轻的呜咽声,沾着血的手想被烧着了一般发出一阵“嗞嗞”声冒出一缕青烟
司空寒双瞳一凝,这是……帝王血?
传闻帝王血有驱魔辟邪之功效因而多做防身报平安之用,但帝王血极其难得,因为……
这样一个远居边疆的公子怎么会……
“司空兄,这是……”慕容清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然而对此司空寒也不能做太多回答,这题是真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时,屋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娃娃身上,原先因为处于篝火阴影中看不清的娃娃现在可谓是一览无余。只见娃娃胸前的衣服上用红线绣着两个大字
“佑佑?”慕容清喃喃道
司空寒当即使劲撞了他一下,可是,晚了!
女孩听到这个词目露凶光,挣扎着起身拾起旁边的匕首也不管后面惊诧的严卿径直向慕容清的方向走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不是,我没叫你啊!”慕容清连忙后退,看着静静坐着的娃娃心里一种不好的想法油然而生:这他妈还不会是这货的名字吧?!
“等等等等……你也没告诉我这是你名字啊……你别过来啊!”
女孩并未理会,依旧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
慕容清暗道不好,这家伙真的过来了!“坏了坏了,吾命休矣!!”他是心一横眼一闭,心想大不了挨一刀算了
可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生,女孩带着死亡气息的脚步声被一声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打断“等等,你不是要用我的皮囊做木偶的么?”
严卿的声音
现在见他扶着柱子站了起来,绳子已经被弄断了扔在一旁。明言双瞳微凝,严卿旁边有着一块带着棱角的青石,莫非他就在那样一块石头上磨断的绳子?
严卿扶着柱子轻轻喘息,刚才磨绳子让他的双手火辣辣的疼手腕处甚至有些浮肿,只是现在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疼痛他也只是撕开衣袖在手上缠上几圈就算处理完毕。
女孩握着匕首冲过来,严卿后退绕着柱子转了几圈冲向石桌旁抓起玉扇
旁边还有他的衣服
算了!来不及拿了!
手腕一抖玉扇中的刀刃应声而出他脚下一顿向女孩刺去,一声沉闷的噗呲声传来刀刃的另一头却是一种类似插入棉花中的触感。
定睛一看却见女孩面前挡着布娃娃,两只手死死握着玉扇的刀刃
“什么?!”严卿一惊,娃娃便双手用力竟把他往后推了五步有余。棉花缝制的手抬起,空中瞬间飘起银色光线不由分说的朝着严卿飞过
他嘴里轻哼一声,身形闪现至女孩身后再度举起玉扇。谁知娃娃竟和女孩一同回头抬起右手,房间里立刻响起机关的咔咔声四周皆有木偶从暗中走出挥着胳膊怪叫着扑上来。这样密集的包围若硬冲出去必定不简单,严卿当即收了玉扇转头奔向一侧飞身跃起踩在木偶脸上跳至房梁上。
木偶们不会爬高,在这里还是较为安全
看着下面越聚越多的木偶,严卿心里着急却也不知该怎么办,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大腿经过刚才的剧烈武动正疼得厉害,可恶,难道就真的穷途末路了么?
“阿卿!”
下面突然一阵喧哗,聚在一起的木偶肢体移动的咔咔中夹杂这不少怪声惨叫
他往下一看,只见明言正朝他挥着手胳膊里夹着他的衣服,慕容清和司空寒正在前面对抗着一波又一波的木偶。
严卿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明言抬手把他稳稳接在怀里
“你的衣服。”
“谢……谢谢”严卿接过他手上的衣衫胡乱套在身上足以保暖,具体美不美观得不得体也来不及考虑了
但说实话,就这样敞着怀被人抱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走!”明言冲着一边大喊一声正在拼杀的两人纷纷结束手上的战斗冲了过来“你们怎么……”严卿有些不解,之前他们不是被绑在一起的么?而且自己当时害怕伤到他们还特意把木偶群向另一边带来着
慕容清打了个响指“这还多亏明言兄啊。”
原来当时看到严卿磨断绳子时明言也加快了手上的进度,就在他和娃娃打在一起时这边的几人也相继解开绳索
身后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看样子这些木偶比他们跑得要快的多,只是这咔咔声中似乎还参杂着其他声音
就像细长物体穿过空气的声响,穿过混乱的声音直逼明言而去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的过程严卿立刻把明言扑向一边,重重摔在地上的酸痛后,一股刺痛开始从腿部传来
大腿上扎着一根银针
“阿卿?怎么了,没事吧?”明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严卿摇了摇头,他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刺着银针的腿格外酸麻甚至连支撑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严兄!”慕容清想往回走却被司空寒抓住手腕,低头看才发现脚边闪烁着几根光线“别动,我帮你拔出来。”明言说着便要将银针拔出来。
“不可以哦大哥哥,”稚嫩的声音传来,木偶们分立两旁女孩抱着娃娃走过来“随便拔出来的话大哥哥的腿可就废了”女孩一步步靠近,怀里的娃娃露出微笑和女孩一起举起右手。
突然间空气中传来“嗖嗖”之声,几根不明光线绕过来缠上他们腰间把他们使劲向后拉。女孩的手拍了个空砸到地上震起一阵旋风
“嗯啊!”
严卿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离女孩十步以外,双臂上抓着一只手。抬头看去,白玉的半边面具最先映入他眼帘“楚先生?”楚御泽笑盈盈的看着他,手上还缠着几圈琴弦。
“琴圣?”明言站稳过来拱手行礼,楚御泽笑着点点头把严卿递过去,明言上前一步扶住他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你又是谁?”女孩起了戒备心抱紧娃娃,楚御泽手向后一伸身后的少年解下背着的琴递到他手上。
楚御泽盘腿坐下双手放至琴弦之上,有他这波支援慕容清胆子大了起来拔剑冲了上去。“攻击那个娃娃!”楚御泽大喊,双手拨动琴弦上竟流出一首童谣
“布娃娃,布娃娃
青石台上布娃娃
娃娃身旁胖娃娃
娃娃,娃娃不要哭
阿爹阿娘就归来啦……”
竟是和女孩当初唱的旋律一模一样!
女孩直接愣住,这一愣,慕容清的剑便到了她面前“对不住了!”剑刃向她怀里一伸一挑,娃娃从怀里飞出抛到半空之中。
一道剑芒闪过,娃娃被拦腰斩断
娃娃身体里的棉花一点点洒下,下雪一般木偶们皆若失去支撑一般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女孩受不住了
她趴在娃娃的残骸上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的喊叫道“娘亲!娘亲你不要离开我!”
楚御泽从地上站起来长叹一声,身旁的一群人显然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他手一挥身后的少年点头走上前对着女孩后颈一击,女孩的身体像失落的落叶一般倒下又被少年抱起夹在腰间。
“这件事回去慢慢跟你们说”楚御泽说道“现在先把眼前之事处理好吧”他示意明言把严卿放下,明言点头把严卿靠在一块石头上。严卿动动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点
楚御泽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卷成长桶状的黑包摊在地上,里面赫然是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坏了!这岂不是又要挨一针?!
严卿差点没伸手抓住面前这个人的手腕,就好像身前这人是要来取他狗头一般
慕容清一见,乐了“严兄,你不会……怕针吧?”“什么?怎么会……”怎么会怕,我会有什么害怕的呢?
好吧,其实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番对比挑选过后楚御泽自包里挑出一根长短粗细差不多的银针托着衣袖将其扎在原有的银针旁边。这一针的疼痛感似乎比刚才要剧烈,严卿浑身一抖“忍着点”明言在他耳边轻声道,紧紧握着他的手。
听得出来,他这是心疼了
银针扎入后很快便从腿部传来酸麻感,乌黑的血从原先那根银针的针眼中流出来染污他那一片素色衣衫。
楚御泽见状,立刻拔出两根银针
“唔……”严卿身体再次剧烈颤抖,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不过还好这下便不会有事了,也不知是喜是悲
楚御泽收起黑包,道“没事了,不过接下来你这条腿可能会疼上几天”
“多谢先生”明言长舒一口气,手伸到严卿腰间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而严卿也很自觉的搂上他的脖子
完了,这下真的是抱上瘾了
楚御泽笑着叹气离去,跟着他的少年一手执剑一手夹着女孩走来道“我家公子有事,请各位到府上一聚。”
“好”
本以为是去书香阁,谁知左拐右拐竟走进了另一处庭院,大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沚水华栏
“这是我家公子陋居,请各位不要见外”少年道,他走上台阶叩响门环,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位小侍女过来打开了大门。
“公子”
“嗯”楚御泽点头,带着后面一群人走了进去
走入偏房,一推门便见王墨愿坐在床边与众人相视后众人皆为之一惊,慕容清甚至大半天没能合上嘴。“是这姑娘见你们许久未归来书香阁找我,我才得以赶去救下你们。”楚御泽解释,从少年手里接过女孩放到床上
“这么说这次还多亏了王姑娘啊”明言笑道,王墨愿听罢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王姑娘身为女儿身,今夜就委屈你和这孩子一起睡了”
“内院还有几间偏房,你们可以去休息一会。”
严卿坐在床上把下衣拉到大腿根部,腿上被银针刺过的地方有些红肿,还带着灼热感和阵阵刺痛。难怪女孩说不能轻易拔出银针,这么大的毒性若处理不好的话他这条腿就得废。
房门“咯吱”一响,明言拿着个红色药盒走进来,关上房门后过来坐到床边。“现在感觉如何?”他问道。
严卿靠在床沿上,笑道“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期间明言拉了下他的下衣试图盖住那片红肿,但或许是严卿那绻起来的长腿冲击力有些过大,他还是满脸绯红的把脸扭过去。
“如果……你信我的话,我来给你涂药?”
明言真的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羞于启齿的话一般简直丢死个人,他不住的搓着大腿眼中神情渺茫,严卿见状许是觉得他担心自己不信任他微微一笑,道“我信你啊”
明言一听眼睛一亮,扭过头看着他能看了一刻钟才笑盈盈的拉直他的腿然后打开药盒。
这个时候真的庆幸自己伤在大腿外侧,可就算这样,当明言带着体温和冰凉药膏的手抚上肌肤他还是忍不住一个打颤。大腿上一般是常人最敏感的地方,况且在这种身着厚衣的季节被人这么光明正大摸这真是有点不习惯。
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严卿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张开双臂搂住明言脖子。
明言一怔,手上动作停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没事”严卿应了一声,但却未松开手
明言心里明白了三分,快速把他腿上的药膏抹匀把下衣拉了下来,捧着他的脸在那唇上一下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