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一连几日都若有所思,博雅感觉到了。
虽然晴明以前坐在廊下饮酒,有时候眼光也会落在他处,可这几日他出神的时候多了,博雅想,晴明大概是为斗法的事担忧么?井上贵之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吧?
“晴明?”博雅还是唤了他。
“嗯?”晴明马上把神思收了回来。
“你是在担心吧,晴明,斗法的事。”
晴明微笑起来,看着博雅,“不是的,博雅。”
“咦?”
“我是在想,这次的事结束后,我想出平安京游历一番,博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当然啊,晴明,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我想跟你离开平安京的。”
“唔,博雅是个好汉子呢,”晴明说道。
博雅不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跟他一起离开平安京跟是不是好汉子有什么关系,正想说什么,晴明又问道:“博雅,你……可知朝中之事?”
“朝中之事?”
“是,博雅每日都在朝上,可听说过什么?”
晴明本不想通过博雅来打探,这会将博雅涉及其中,然而此时没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井上贵之与朝中的那些重臣们肯定在设计一个阴谋,这次的斗法,说不定也是其中一局。他可不想一着不慎,便入了他们的局。
“你说井上贵之吗?”博雅略想了想,“我知道他跟大纳言还有中纳言他们都走得挺近。”
“嗯。”
“还有,大纳言他们想要扶芳姬生的笃平亲王为嗣,但陛下好像没有这意思。”
晴明微一挑眉,“哦?博雅深知那男人的心思?”
博雅懒得纠正他的说辞,只是说道:“有次得陛下圣恩,一起饮酒,酒过三巡时,曾说起过半句,陛下好像也深为苦恼呢。”
“是有人要胁了那男人吗?”
“这……应当不会吧。”
晴明没想到他一心想要使之在外的博雅,竟是知晓其中事不少的,也是,博雅虽赤诚单纯,却绝不蠢笨,只是心思简单罢了,他的得天皇宠爱,也是向来如此,比很多大臣都有亲近的机会。
“那次陛下还想升我做中纳言呢……”博雅吞吞吐吐地说道。
“哦?中纳言不是……”
“是啊,所以我说这样恐怕不行,而且我无意朝政,也担不起这般重任。”
晴明却已明白了其中奥妙,看来那男人在这件事上有着自己的打算,或者,他也可帮他一把,如果有必要的话。
与井上贵之的斗法之日终于来到,本来不算热闹皇宫大院里,这日涌满了观看的人群。
一边是颇得天皇信赖,忠直坦荡又极有好人缘的阴阳寮头井上贵之,一边是少有进宫,但在平安京乃至皇宫内院中都颇为神秘的安倍晴明,所以前来观望斗法的人不少,以及,来看安倍晴明的优雅风姿的亦不少,尤其那些身份高贵的女子们。
博雅坐在高位上,在他之上的便是太政大臣,左右大臣,以及大纳言中纳言这些。
芦屋道满在下面坐着,他今日倒是穿了身干净的狩衣,头发也梳得齐整,向来都以为他年老,今日看来不会过五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