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黄昏,暮色浅映的水边,有美丽的少女款款而来。
她穿着华丽的十二式单衣,绣着层层花鸟,极是华贵秀丽,脸上的妆容也是极美,在看见晴明的时候,她带着礼貌的微笑,“晴明大人,可是带来了博雅大人的口信么?”
晴明凝视着她,他的眼光直接,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藤原京子有些面红起来。
“不,京子小姐,在下约你出来,想要谈谈关于你堂兄藤原竹之的事。”
藤原京子美丽的面颊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瞧着晴明,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是的,晴明大人是平安京有名的阴阳师,这样的事,原是瞒不过你的。”
“我本应该早知道的,”晴明的话里有着自责。
“不过,睛明大人请放心,我已答应了兄长,不会与博雅大人缔结婚约,想来他不会伤害博雅大人。”
“果然如此。”
藤原京子看着晴明,大概是被说破了心事之后,她也想要好好地倾诉一番吧,沉默少许,便说道:“晴明大人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事情的始末与大人说一说,您就会明白了。”
“小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藤原京子小姐说的故事,与晴明想象的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容于世的区别。
京子与竹之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年纪相仿,感情默契,虽然说是同族,但贵族间的结亲也是常有,因此二人自小就默定了对方。
京子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正是如花似玉,竹之开始打算与京子交往时,遭到京子父亲佐清大人的极力反对,直言说二人不合适,要求女儿与他断绝往来,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这让心里互恋对方的二人无法接受,竹之更是年轻气盛,便相约京子私奔。
“但我不能答应,父亲的请求我无法违背,”京子不无忧伤地说。
京子将此事与竹之去说,他万分伤感,而且指责京子此前对他许的誓言皆是假的,况望族之间血脉相近则通婚的又岂在少数,为何他们便与其他不同?
“是因为不够爱我吧,不够爱才准备顺从父亲的意思吧?”
“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这样爱慕着你,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有谁会矢志不渝地爱慕着你,不管怎样都不会动摇!”
竹之受此打击,不过三月便郁结死去,京子足足伤怀几载,但年纪越来越不小,不得不在父亲的计议下议起亲事。
以藤原佐清的官位与家族,加上京子小姐的美貌,想要结亲是非常容易的,一时有无数贵族子弟,乃至于皇室上门请求交往,每日收的和歌数不胜数。
但说来奇怪,与京子和歌往来密切,将要定情的男子们,几乎都是半道而终,不是没过多久,对方来道歉,说无法再来往,便是那名男子忽然间抱病在身,父亲又不应允婚事了。于是,关于美貌的京子小姐的婚事,总是一拖再拖。
“我知大概是竹之仍在恨我,不愿促成我的好事,所以,即使屡屡不成,也并无怨。”
“前几日,慕姬夫人忽然与我提起源博雅大人,虽然心里还有顾虑,但想着竹之过世也有几年,我又久慕博雅大人的才华人品,便在她说了后,迫不及待地给博雅大人写去和歌。没想到,还是给博雅大人惹来了祸端。”
“小姐怎么知道他去找了博雅?”
“我跟博雅大人见了一面,他问起我竹之的事,我马上就明白了,”京子说道。
晴明沉吟片刻,说道:“京子小姐,你是否知道,为何令尊极力反对藤原竹之与你来往?”
京子的脸上迅速地掠过一丝忧郁,她没有答话。
“如果小姐不说明原因,藤原竹之始终对小姐绝情之意不忿,怨念不会散去的。”
“……我知他始终都在,”京子默然地说道。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