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在这个小酒馆已经待了数十年之久,想当初初来此地,他还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而如今早已两鬓斑白。
酒馆背靠剑阁,因过于险峻,客人不多,但张伯还是坚守于此。
只是为了让远行客有个地方喝杯茶,歇歇脚罢了。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高昂的吟诵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张伯停下来手中的活,擦了擦手,看向门外。
一位青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张伯迎了上去,笑道
“客官一路远行,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来喝点茶水歇歇脚?”
男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喝茶先莫谈,老伯你觉得我新作之诗如何?”
张伯一愣,旋即笑道
“客官说笑了,你刚才吟诵的是李仙人的蜀道难,何来自作一说?哈哈哈哈。”
男子也笑起来,道
“没想到蜀地随便一老人都知大诗仙之诗,在下佩服,佩服啊!”
张伯笑着摇了摇头,道
“岂敢岂敢,只是这蜀道难太过出名,连蜀中三尺小儿都会吟诵,老朽若不知,愧对蜀中父老啊!”
男子道:“既若如此,那我便尝尝老人家的招牌……剑南春!看名字都不是凡品啊!”
张伯道:“那是,不是小老儿我吹嘘,这剑南春,尝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
男子道:“好!那还劳烦老人家为我沏一壶这剑南春。”
张伯点了点头,道了句不麻烦,走进了内厨。
男子找了张凳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摘下了斗笠,放在了桌子上。
一张算不上绝顶帅气但能称上七分英气的脸露了出来,特别是男子的一双眼睛,灵气中透露着些许懒散,而仔细看却又感觉到深邃,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伯端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出来,看到男子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客官好生英俊,看面容不知是哪里人氏?”
男子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是江南来的,性姜,名大山,字小舟,您叫我小舟就行。”
张伯笑了笑,道:“好嘞,小老儿姓张,您叫我张伯就行。您可是江南的江?”
男子道:“非也,是姜太公的姜。”
张伯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说那么多废话,来尝尝张伯的手沏剑南春!”
姜大山来了兴致,道:“好!”
淡红的茶水从茶壶流出,倒入小杯中,一股清香弥漫开来,姜大山不由精神一振,道:
“果真是好茶,单是这香味,便胜过我一路上所饮绝大部分茶水,真是让人期待!”
张伯笑而不语,将茶杯递了过去。
男子结果,小酌一口,不禁连声称赞。
“味苦而不甚,而回甘极浓,真乃上品。”
说罢,姜大山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更觉神清气爽。
张伯在一旁哭笑不得道:“如此牛饮,倒是浪费了这一壶好茶叶。”
姜大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嗨,咱学不来那文化人……张伯,你这可有蜀中地图,我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有份地图,也多一分保证。”
张伯点了点头,道:“有的,客人路过这里,十有六七会要一份地图,我便备了一些。”
说罢,张伯便从身上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姜大山。
姜大山打开,略扫一遍,点了点头,道
“多谢张伯,我也该上路了,不知这壶剑南春要多少银子?”
张伯道:“三钱银子就好。”
姜大山道:“倒也公道,”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三钱碎银子,递给了张伯,戴上斗笠,“张伯,晚辈先行一步,有缘再会。”
张伯道:“好嘞,路上小心。”
姜大山点了点头,离开了酒馆嘴里还念叨着: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侧身西望常咨嗟!”
夕阳讲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不知前方,还有什么。
张伯看了一会,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走进了酒馆,刚一坐下,便听到一道灵巧的声音。
“张伯!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