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微笑着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他。
“白清璃我警告你!你不准相信他们你知不知道?”沈清秋愤愤的说道。
“就是,谁知道那老头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柳清歌难得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看他们看着才像灾星,你要是敢放在心上,小心我揍人!!”齐清萋虽然嘴毒,对于这件事也是不可置否。
“多谢各位了,白殇没事!”白殇笑了笑,这也许是他能够感受到的最后的温暖了“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不是吗?”
“不行,我和你一起!”沈清秋忙接着说,他的预感告诉他,白殇绝不会就这么释然。
“可以呀,那明天早上一起!”
可乍一看,这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温柔豁达的白殇。
可沈清秋就是觉得不对劲。
…………
第2日的清晨,沈清秋的房门被敲开了。
“你来了,我们一起……”沈清秋见是白殇,便拎起行囊准备上路。可是一道白影闪过,他便发现自己的眼皮沉了起来,动弹不得。
“白殇……你……你……拔针……现在……”沈清秋艰难的说道。
“清秋,对不起,只有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白殇垂了垂眸“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一个时辰后,金针会自动脱落。”话音刚落,沈清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殇割开手指,将沈清秋圈了起来,周围马上长出一栏植物,将沈清秋紧紧地簇拥在中间。
“请务必守好他,劳烦各位了。”白殇最后看了看面前这人,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就一切都结束了。
白殇迈出屋子,确认离沈清秋足够远后,便站住冷笑道:“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你们不必再躲。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
他顿了顿,转过头,不容半分拒绝的说道:“和我同行的那些人,你们若伤及半根毫毛,我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身后手持武器的村民们颤了颤,继而缓定心神:“我们从不伤及无辜!”
白殇冷笑,没再说什么。
——我早便知道,我从不无辜。
…………
“白殇呢?你们看到白殇了吗?”沈清秋刚醒来,便踉踉跄跄地找到众峰主和洛冰菏等人。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从早上起便没看到过他。”柳清歌蹙眉。
沈清秋退后几步,瘫在椅子上,失神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呵,我早该想到的,哪有这么容易释怀……”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清璃呢?”洛冰菏莫名觉得有些慌乱,问道。
“呵。‘以灾星之命祭天以求万世安宁’,你说他在哪?”沈清秋冷笑一下,有些怨毒地看洛冰菏。
洛冰菏一颤,稳住心神,冷哼一声:“呵,你们又再玩什么苦肉计?你当我傻?不过区区几个村民,白殇稍稍使几个小法术便可脱身。就算不愿违反门规,用金针也可击退他们。根本伤不到他。”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沈清秋忽然大笑起来“洛冰菏,你还真是可笑!法力,你还有脸提及法力?”
“洛冰菏,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当真没有奇怪过,为什么自从你回来后,他便从未使用过法力?”
“你当真没有奇怪过,你在无间深渊无数次遇险即将重伤之时,那些攻击都无缘无故的消失?”
沈清秋站起来,向洛冰菏甩出一记暴击。洛冰菏还没来得及反击,一片叶子状的玉佩便飞出来,挡下了攻击。
正是曾经白殇送给洛冰菏的玉佩,几年来洛冰菏从未摘下,小心护在颈间的玉佩。
沈清秋冷笑道:“当然了,依你的说法,他当年以七成修为作代价制成这块血滴玉护你周全也不过是苦肉计;这五年来他为了托深渊里的植物护着你,以血为饲也只不过是他白殇闲得无聊自作自受的而已!”
洛冰菏再也抑制不住,破门而出。
…………
白殇走上祭坛,风拂起他的袖子。
白晳的手臂上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金蓝色的水晶兰印记,只是新伤覆着旧伤让这印记看着有些狰狞。若非如此,客观来看,这印记是很美的。
——我最喜欢的花是水晶兰,却尤为讨厌这印记。如果没有你,结果是不是可以改变?
白殇拔出佩剑戮雪,剑锋发出不愿的哼吟。它有灵,自然知道白殇想干什么,只是再怎么高级,它也只是一个剑灵,面对主人的命令,只能绝对服从。
——自你到我手上,便从未见血。没成想第一次开锋,竟是要饮我的血。
白殇望着祭坛下的村民,他们的面孔或冷漠,或窃喜,和现世的那些人竟如出一辙。
——从前,我最怕你们这样对待我。如今站在这祭坛上,竟也不怕了。
“奶奶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呢?”白殇想。
——奶奶,殇儿来看您了。您慢些走,殇儿怕您走快了,就找不到您了。
…………
洛冰菏拼命的跑着,他后悔了,他再也不会这么对待他的师尊了。只要白殇愿意,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带着白殇离开,走得远远的。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祭坛上,那白衣谪仙剑锋舞动,轻轻坠下。
血红的蝴蝶扑进了圣洁的雪地。
鲜红的血液污浊了洁净的白衣。
“师尊!!”洛冰菏嘶吼着冲上去,匆匆地接住那白衣谪仙。
他慌乱地擦着白殇嘴角边的血,拼命的唤着他的名字,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的师尊真的就如一只薄薄的纸鸢,轻轻一撕就坏了。
他看到,他的师尊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一点点的变得越来越轻,1点点的随风消散。
从前他总觉得自己的师尊很强大,可如今他却忽然发现这个人竟如此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脆弱到被一句“灾星”击败。
从前他总觉得白殇不够成熟,一介峰主,却总如孩童般行事。
他觉得白殇吵,很吵,想着逃离。
可如今,这个人安静了,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吝啬发出。
白殇听到了洛冰菏的呼喊声,只是他的力气太小了,小到连眼都睁不开,只是用尽最后一次力气说着。
“对不起,我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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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彼岸,奈何桥边,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正搅着锅中的汤。
忽然,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勾唇一笑:“你来了,拿去吧,你要的东西就在花蕊中。”
“多谢。”来人身披黑斗篷,淡淡的说完,在花蕊中拿出一个锦囊,打算离开。
“等等,你不应该找我要孟婆汤吗?我都熬好了,你不打算给他喝?你应该也知道,这孩子的魂魄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我拼了老命才给你捡回来这么点儿。唉,能不能复生都是个大问题,怕是就算活过来也至少会封他一感。这孩子做的,当真绝!”孟婆十分不悦的说道。
“忘了又如何,毫无用处。”那黑衣人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还是别把那孩子逼得太紧了,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孟婆拭去眼中的浊泪。
“可是,那个人已经动手了。”
听到这儿,孟婆一颤,继而缓缓说道。
“也对,那祭司看着确实不是常人。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
“哦,对了,月老那边……”黑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
“行了行了,好歹我和老头子也是这孩子的干爷爷干奶奶,红线肯定给你绑得紧紧的。老头子就差没用钢筋涂上红油漆给你拧上了。”孟婆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黑衣人的话。
“……好吧,多谢。”黑衣人说毕,便真的转身离开了。
“嗨,那孩子也算是痴情种。六界之中,估计也只有他配得上喽。”
黑衣人走出不远,便听到孟婆轻轻叹道。
是啊,似乎也只有他配得上了。
不然,又怎么能放心的下把他的小殿下交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