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正慷慨激昂地介绍着她过往那些骄人的事迹——毛灵潇队长是圣港大学建校以来最年轻的篮球队长,她在大二时就担任电子工程学院女篮队长兼教练,大三同时兼任男篮教练。自毛队长任职以来,电子工程学院的篮球战绩突飞猛进,这些事情,大家有目共睹,男篮在本届比赛中获得第五名,而女篮上届比赛获得第四名的战绩,本届则突破重围,直接杀进冠亚军的争夺战。但是,本届比赛开赛以来,毛队长露脸的时间少之又少,令相当多的球迷很是失望,不过,今天在场的观众朋友们有眼福了,毛队长首发入场,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位传奇队长所带领的电子工程学院将如何为本届比赛画上句点。
毛灵潇被震惊得七荤八素,这通有理可考,有据可依的彩虹屁让她厚成城墙的老脸一红,咂了下嘴,十分不解且意外地有自知之明地说道:“这主席台念的人物介绍是谁写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球迷。”
小毛这人吧,不太会说人话,这是圣港上下所有人的共识,也因此,她的同性缘异性缘,简而言之就是人缘一直很差,关系能算得上凑合的,也就只有球队频繁相处的这几位了,如果非要再多一个的话,那就是同位登徒浪子的外系朋友。不说球迷,能说她两句好话的,全圣港大三万多学生中掐着指头算,也不超过十个。
队员听到她这通自言自语,递她一瓶运动饮料,尴尬一笑,简单地给她解释了句:“都这样,习惯就好,再说,也都是实话。”
“哦,”毛灵潇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默认了队员的话,就没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行了,不管这些了,咱们上场吧。”
“好!”气势高昂。
电院今年的比赛打得顺风顺水,有毛灵潇的时候顺风顺水,她不上场的时候也是一路披荆斩棘,而这场所谓的决赛,可谓是毛灵潇见过最水的决赛,连小孩子过家家都比这比赛要真实几分,毛灵潇深感自己就是一只人形瓷熊猫,自家队员还撞一下打一下呢,对方队员连碰都不敢碰一指头,生怕碰碎毛队这位水做的女子。
“我特么的是病毒感染体么?”毛灵潇带球畅通无阻地来到对方的篮筐下,标准的三分上篮,不标准的是,体院的大前锋就跟瞎了似的,连阻拦的样子都懒得做。
大前锋看她一眼,几分愤世嫉俗的味道。
毛灵潇:“……”
一点意思都没有。
“队长,不用放心上,她们就这样,咱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家队员凑到毛灵潇跟前小声嘀咕了一句。毛灵潇的眉头皱成了个球,没有对手的球赛,枯燥乏味,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伟岸的毛队长就开始随心所欲地懈怠,并且只充当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传球人角色,再也没有带球投过篮,尽管她的三分球堪比库里,半场射球的命中率高达60%+。
一声哨响,毫无悬念的决赛落下帷幕,电院在一帆风顺中将冠军之位从体院手中轻而易举地拿走,观众席上欢呼声夹杂唏嘘声,声声刺耳。
毛灵潇习惯性地咧咧嘴,无奈地摇了下头。
体院这场决赛打得分外憋屈,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大家不能明面上为体院打抱不平,只能用实际行动表示抗议,于是在结束之后,主席台还未赞叹完传奇毛灵潇书写圣港大新篇章的“丰功伟绩”,观众席的所谓球迷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别人不瞎不要紧,毛灵潇瞎啊,眼瞎心盲,以强悍的演技演出了一副丝毫没觉察到体院上下被怒气鼓起的心肝脾肺肾的模样,开开心心地招呼自家队员前往元月楼庆功,那副欠揍的笑容,简直就是在说——我们冠军,名正言顺,我们实力如此,就是牛掰格拉斯。
斯个屁咧!
体院那边似乎有队员分外不服,众人正压低声音进行劝说,只是完全不看人脸色的毛灵潇本着一贯的热情好客说道:“体院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人多热闹嘛,中外古今,奥林匹克精神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哦哟哟,你特娘的还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咧!
真是——
“毛灵潇,你特么的不要脸!”体院小前锋罗珊委屈得几乎成了一个泪人,若不是队友们拦着,这手怕是要动了。
罗珊委屈么?
当然委屈,委屈得罄竹难书,擢发难数,身为小前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拿球得分,但在这场水货巅峰的比赛中,她不说得分,能拿到球都是奢侈,毛灵潇盯她盯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而“一切以毛灵潇开心为主”的决赛理念又让罗珊这个专业篮球员无用武之地,现在一腔愤怒无处发泄。
只是都到什么年代了,骂人也没有点新鲜词汇,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词汇库该适时更新,以求紧随时代潮流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无比简单的道理——只要毛灵潇动怒,不管谁的错,最后都会是罗珊的错。电院虽然平时瞧不上自家队长这副熊样,但自家人得好好护着,这种时候,胳膊肘向外拐的那是脱臼。
“你他娘的骂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郭明芳首当其冲表示不满,袖子一撸就准备开战。
“就说你们了,不要脸!”
“你再说一句!”
……
眼见双方火势渐长,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立马燎原引爆,身为矛盾源头的毛队长自然不会殃及池中无辜之鱼,便出面及时制止,她不气也不恼,“哎哎哎,刚打了三节篮球,心脏跳得这么快,别动怒,急火攻心,”毛灵潇抬手摸了摸郭明芳的小脑袋瓜,“你乖啊,冤有头债有主,后面歇着去,我来解决”说着揪着郭明芳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站在罗珊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欠揍的笑容堆上脸,意有所指地回答:“你说得对,只是不完整,我给你补补,其实我们都不要脸,只不过不要脸的地方不一样罢了,我敢承认,你敢么?”
“……”这么骂自己真的好么?
面对这种鸡同鸭讲的货,罗珊就算恨得牙根痒,也无济于事,看不惯又干不掉。毛灵潇就是这副样子,偶尔可爱,但持续性讨厌。
“你敢不敢再正大光明地跟我打一场,赌上学院的荣誉!”罗珊挑衅道。
毛灵潇笑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地死死按住暴躁的郭明芳,“我倒是没问题啊,别说一场,十场都行,只不过,罗珊,你真的敢么?”“我……”
“罗珊,够了,”体院队长厉色训斥了句,罗珊七个不平八个不忿地闭了嘴,体院队长长舒一口气,转而平心静气地对毛灵潇讲,“毛队长,恭喜你们夺得冠军,晚上的聚会我们就不参与了,你们好好聚,我们明年联赛见,到时候,不要手下留情哦。”
不强人所难既是中华民族的优良美德,也是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所宣扬的,所以,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毛灵潇都只能点头同意,随即笑出一口大白牙,“OK,你们请便。”
体院队员连拖带拽加哄地想要把罗珊带走,谁知这姑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之间就爆发出来了,蹦到毛灵潇面前,大声吼道:“毛灵潇,你别太得意了,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没人知道,早晚你会遭报应的!”
毛灵潇:“……”
哦哟哟,我的小祖宗,都大学生了,就别这么封建迷信了好么?没听说过“好人无长寿,祸害遗千年”么?她毛灵潇就是一24K纯金祸害,这回如假包换。
面对这番不痛不痒的挑衅,小毛仍旧那副职业化笑意,春风化雨地回应道:“不好意思,我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向来得意,而且得意得很过分,如果你有本事让我不得意了,我还得好酒好礼拎着感谢你呢,只是手段别太老套,别玩我剩下的,都要22世纪了,来点新鲜的。另外,友情提示,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因果报应。”
“……”唯物主义不想承认有你这样轻狂的信徒。
体院集合众人之力才把暴走的罗珊拖走,隐约间还听到诸如“我们走着瞧”这样浮皮潦草的flag。小毛掐掐眉心,十分惆怅,我说朋友啊,flag别立太早,因为立flag的目的就是让它倒的,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历史发展规律如此,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比赛结束,收拾东西,我们走吧!”毛灵潇像没事人一样招呼震惊得魂飞魄散的大家伙去元月楼庆功。因为别人的无稽之谈坏了好心情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毛灵潇才不会做,所以她的体重才一直上不去,心肝脾肺肾都没有的人,体重都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