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医院人多的挤不动,隔离区也不过是比普通病房多了一道严实的玻璃门。输液的都在天井,那段时间真的很可怕,每天都在死人,病人很多,医护人员也不见少,甚至连卫生部长来慰问探视的时候都感染发病死了。
邓冰莹语气温和平淡。
邓冰莹那时候我在医院。
邓冰莹我的老板,一家三口都得了病,那个老板人很好,平日最照顾我,他第一个死了,我得照顾嫂子和小姑娘呀。于是就陪着耗在医院,连遗书都想好了,无非是让薛俊杰别伤心,忘了我。但我没想到,那天夜里薛俊杰偷偷过了隔离带拖我回家。
邓冰莹说一会缓一会,她怕自己会被这些强行封存的记忆击得溃不成军。
邓冰莹那次是我记忆里薛俊杰最生气的一次,也是他发火最不吓人的一次。他举巴掌想打我,最后还是重重抽在了他自己脸上。他不说话,就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只能哄他,我说,你怎么了,我可没有欺负你。
邓冰莹他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活啊。
邓冰莹最后那一家还是死了,我却没事,后来律师过来我才知道老板把他那个小公司留给了我。
邓冰莹笑了笑。
邓冰莹就是薛俊杰现在做大了那一家。
沈月的脸上是绝对不甘落下风的执拗倔强,她很强定。
沈月如果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我也能受得下来。
邓冰莹手指颤了颤。
邓冰莹也许吧,谁知道呢?
邓冰莹只知道薛俊杰那会有了没完没了的应酬,没有了那么多看起来能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没能包养出真爱愿意陪他吃苦受难的情人。
于是邓冰莹笑了笑,带着些冰冷的锋利。
邓冰莹你喜欢他?为什么喜欢他?
沈月我很爱他。
沈月理直气壮。
沈月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当然是觉得他哪哪都好。
年龄小就是这一点好,说幼稚的话而不自知都会显得很单纯又美好。
邓冰莹觉得身上更冷了点,摸了摸额头,好像比之前更热,她觉得说话都有些费力。
邓冰莹也难怪你喜欢他,那种男人……样貌好,喜欢你的时候又百般温柔,会疼人,甜言蜜语顺手拈来……
邓冰莹开始觉得身上的冷渗到了心里,就像是一直遮挡风雨的屏障被撕了个缺口,冷风呼呼的灌进去。
邓冰莹是啊……薛俊杰若喜欢一个人,半点委屈也舍不得给那个人受。他会给你画画,会给你摘花,替你打架,就连在床上也舍不得你哭……
直到后来,邓冰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脑袋一些晕,恍恍惚惚中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说不清是不甘,还是自欺欺人的想沉溺进给自己的幻想再不出来。
客房的门没有关严,饿极了的小猫已经很不满了,那门也不知道被它们的小爪子扒拉了多久,竟然真推了一个缝。
见到那几只猫的时候,沈月的脸色一瞬间白到了和邓冰莹一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