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有些慌乱了，可望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陈楠，她又没好意思开口说要自己先走。

兜兜转转几天之后，她发现这群人似乎完全没有要追上大部队的意思，总能找到不同的理由拖上几天。同时想方设法拖住她，不让她前往京城。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是谁让你们这样拖着我，为什么要把我支开，我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处罚你们，我要即刻前往京城。”

前一刻还躺在地上哀嚎的陈楠站起来，他有急了:“别，别去，是将军让我们把你引到别处安顿下来。他说……你太闹腾了，跟着他只会给他找麻烦。”

“你说谎，哥哥怎么会这个说，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他！”秦素一信了，陈楠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她就信了。她从小就被抛弃了，在她的心里，她一直是一个不停被抛弃的不幸的人。她好不容易忘了的悲伤全部被想了起来，她的泪夺眶而出，那是她的心在滴血。

她骑上马，全然不顾旁人的阻止。一路狂奔，两天两夜都没合眼，她疯了一般快马加鞭到京城。全城戒严，隐约听人议论说秦将军有意谋反，已经被夺兵权今日处决。

她更急了，将马丢在客栈里，一个人跑向朱雀门。大批人群堆积在哪里，秦素一瘦小的身影在人群里奋力往前挤，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跪在刑场上。她不顾一切地想上前抱住他的哥哥，却被人紧紧抓住衣角。是陈楠:“小主不可，将军一早就预料到这次回京凶多吉少，才让我等欺骗小主。此时上前，必定会被当做同党处决。”

“那又如何，哥哥若是走了，我定当陪他一道，我还能畏死不成！”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愤恨，一边奋力地想从陈楠手里拽出衣角。

陈楠见扯不过她，一把将她抱住:“将军这个苦心安排，就是想让小主活下去，小主这个做岂不是辜负了他。”

秦墨染轻轻抬眸看见秦素一，他眼神的忧心里夹杂着惊喜，离别的伤感，但更多的还是一如既往对秦素一的宠溺和温柔。他轻轻的笑了，那双眸子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让她好好生活下去。还有，我爱你。

厚重的铁刀一挥而下，鲜血洒得到处都是。溅在秦素一的裙摆上，让那本就艳丽的红色更深了些，显得更加妖艳。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剧烈的心跳随着秦墨染一并死去了，余下的，只剩无边无际的悲伤。

曾经她许过与哥哥平淡一生的愿，如今看来，也成了一种奢望。她想要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可上天连最普通的也不曾施舍给她。并且，一向如此。

陈楠将她带回秦墨染一早准备好的落脚点，有些简陋但所要用的样样俱全。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她将所有的悲伤通过眼泪宣泄出来，一滴一滴带走了秦素一所有的感情。她的心彻底死了，只剩下了空洞。当她再次打开房门，陈楠看到她眼里，只留下了麻木和冰冷。她不再像个正常人有喜怒哀乐，倒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那个有血有肉的秦素一，随着他的哥哥一道，去了天堂，只剩下一具躯壳似人非人的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