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殿下,太后总是在念叨您,今个还特地命人做了您最爱吃的糕点……”
推着赫连祀瑾的嬷嬷絮絮叨叨、孜孜不倦地给他灌输着“太后疼爱他疼爱的紧”的思想,说到高昂激扬的时候,还会追着赫连祀瑾应和回答。
赫连祀瑾一路上都温顺地低垂着眉眼,偶尔配合的点点头,时不时地“嗯”两声。
静安太后,现东晋涟光帝生母,而十三皇子赫连祀瑾虽出自原皇后淑仪。宫中秘闻原皇后淑仪性子古怪,不好相处,且树敌众多,最是不和当属静安太后。然,静安太后却始终待十三皇子如同己出,一时之间,羡煞旁人,引为后之典范。
“湫儿……是湫儿来了吗?”
赫连祀瑾方才趟过门槛,就听见里头传出来的声音。
身后推引着赫连祀瑾的嬷嬷连忙回话:“是,太后。十三殿下来了。”
赫连祀瑾,名湫,字祀瑾。
男子本应是及冠之年方才取字,生时取名。而赫连十三却是出生之时,淑仪皇后便先取了字,而后得的名。生于立秋,水字辈,便取名为湫。
宫中多数都是随原皇后淑仪喊他的字,便只有静安太后一直喊他喊的是名。
“湫儿……”静安太后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好好问问面前的人,不知如何开口,只小心翼翼轻声问了句:“湫儿……最近过的可好?”
“如常。”
赫连祀瑾温顺恭敬的坐在静安太后跟前。静安太后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即时单向的寒暄一停下,便陷入了缄默。
坐在尊位上的女人,年方过不惑,却早有银丝替青丝,有褶皱在胭脂下隐隐而现。岁月不饶人,美人终迟暮。
年岁初显、尊贵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此时却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不住的撰摸着手上的手饰,眼神求救般的往站在一旁的嬷嬷身上瞥。
陪伴着静安从懵懂无知的少女成长为尊贵无比的太后的嬷嬷自是一眼便明了,挤眉弄眼的提醒静安桌上的糕点。
“哦哦……对……湫儿,这……光顾着说了……快来尝尝你最爱的梨花糕……”静安太后捧着糕点,满心期许的看着赫连祀瑾,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太后。”
赫连祀瑾打断了静安太后的话,也打断了她递糕点上前的动作。
“臣幼时确实喜欢这梨花糕,但是现在……臣早已经不喜欢了。”
当时喜欢吃这梨花糕,不过是因为头一回有人问他“喜不喜欢”,头一回有人会念着他、给捎梨花糕……
静安太后托着糕点的手一颤,面色一白:“湫儿,可是还怨着哀家……”
赫连祀瑾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好怨的。一开始他确实觉得委屈难过,但是后来他慢慢就理解她了,也就不怨她了。
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会做一样选择的决定罢了,什么错也没有。是他当时少不更事,看不明白罢了。
“太后,若无他事,臣便不再叨扰了。”赫连祀瑾说罢便要告退。
“湫儿,等一下。”静安太后连忙起身。“帝都校尉死了……”
“什么?”赫连祀瑾一顿转了回来,眉间的折痕又拧了起来。
“不光李校尉,陆参军也遇害身亡了……”静安太后说着声音有些发颤,很是焦虑担心。“都是之前湫儿你的部下,哀家担心……”
赫连祀瑾一回到府里,就见着齐楚在堂前不停地走来走去。
“你可算回来了,护城军校尉、参军死了!”齐楚连忙迎上来。“昨晚被人杀的。”
没有预料中的错愕,赫连祀瑾只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了?”齐楚讶异的反问一句,随即又了然的自言自语道:“也是,静安太后此次召见应是同你讲了。”
“倘若不是李校尉宫中有人,这件事怕是不了了之了……”赫连祀瑾接过风三递上来的仵作笔录。
齐楚开始阐述分析推论出来的“案件经过”:“昨夜李陆二人在北院约了酒……”
昨日李陆二人闹了矛盾,当晚便约了北院欲将事情谈开。至夜半,李校尉先行离开,莫约半炷香时间,陆参军也离开了……二人的死亡地点只隔了两条巷子。
是。李校尉喝大了,偏离了回去的路线,走进了死胡同里,一个踉跄摔了,磕破了后脑勺死了,属意外身亡。
陆参军的情况就复杂多了,被人刺穿了臂膀,用长矛钉在了地上。
“现场留有明显的打斗挣扎地痕迹,用的长矛……”齐楚言语一顿,眉宇间略带迟疑。“是带有编号的长矛。”
“每一批军用长矛带有特定的编号都是发往边防的,怎么会出现在帝都?”风三大惊。
齐楚眸光一闪:“是仿制的。”
“没事干,仿制军用长矛做什么?用什么捅不死?”风三疑惑的很。
是啊,什么铁器痘捅得死人,偏偏要仿制边防军的长矛,像是某种复仇仪式……赫连祀瑾这个可以确定这不是桩简单的案子。
“仿的崇德十六年产、发往西南边防的军矛批次。”
“崇德十六年?”风三一愣,讶异道:“十年前的军矛???”
“嗯。”齐楚现在很担心。十年前的军矛都搞出来了,说不是蓄谋已久,他都不相信。蓄谋已久就为了杀个小喽啰,他也不相信。
这次怕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但也算是拉响了警铃……
“这军矛怕是在暗示些什么……”赫连祀瑾将手上的竹册往桌上一搁。“查一查死者的共同点。”
风·总听不懂·三疑惑:“这有什么联系?一个纯属是意外摔死的……”
风三话至此,齐楚却是瞪大了眼睛,猛然拍腿跳了起来:“你是说,除了李陆二人,还有别的死者?”
靠!那这就不是开始了,怕了都到头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