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与墨的行程是沿着纵横的阿卡托斯山脉,前进一千里,去看寒从书中看到可以被诗人夸耀的美景,之后寒再去极北的冰原去拜访奥图罗顿家族,这个家族以前出过几位大魔导师,留下了些可以做底牌的空间魔法。对寒的眼界开阔很是有好处。
如果以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寒的行程便都是如此了——一边游历大陆,一边拜访各种家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深挖一些自己穿越的目的,之所以第一个目的地是奥图罗顿家族,也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空间魔法,与自己凭空而来可能有点关系。
寒将思维的线收束,目光放在身边。
最近墨又开始了她的勤奋练习。显然,寒可以感受到墨的基础不稳,身躯也并未被魔法洗练到大魔导师的素质。
甚至,墨可能未习得大魔导师的标志性能力——创造魔法。
但这一关是只能靠墨自己的心得去度过了,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寒能做的只是默默祝福她。
现在墨所做的是不断释放魔法,然后通过魔力回路的截流,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墨,你这样也不行,我觉得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寒靠近说道。
此时,墨正一个魔法飞弹打过,险些引发一场森林大火。
墨顿时来了兴致:“是什么?”
“嗯世界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啊不,降温工作就交给你了,”寒背着双手,做足了高人姿态,“除此之外,还有开路时的除草,把路抹平,当然还有……”
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嗯,难得的说骚话没有被木大的一天。
之后一天,墨便肩负起了人类的未来,不,是身兼多职的一天。两人也顺着阿卡托斯山脉,到达了奥森帝国偏南的一方。
这里一年四季都十分温暖,如同微星时节,同时大陆的水脉也在此处汇聚,小桥流水、青石板路,连带着与帝国语不同的口音,软糯甜人。
这里长年烟雨,温热,故而连人都是如此,不紧不慢,笑容温婉,活成一场雨的模样
寒与墨在其中逗留了几天,却只是买购了些特产品,以及一份游历地图,便又向山林之中走去。
寒的手指在地图上游移,最后指定了一点,“就去这里吧,”
紫竹林。
紫竹,顾名思义,就是紫色的竹子,是青竹换皮的产物,也是在这一地带才能看到的美丽场景。
不过不知道为何,次日,就在决定行程后的第二天,寒发现墨换了一套衣服。
墨从来自穿着法师学院的法师袍,起码寒在八个月的学习里是没看过墨换过其他的。
墨着一身白色的裙子,素素的,像竹子节上抽出的白花。
那一刻,宛如天人。
二月的烟雨是倾斜的,犹如纺织带起的,上下穿动的针线落在石板路上,春是华的,美的又精如如浣纱女在失了色的画中浅笑。
墨就像结着愁怨的一朵法蓝花,无形的法术张开,柔弱的雨水温馨的绕着她跳成一个结,立成美的投影。
寒常笑墨看见自己真容时那片刻的失态,但今天也给墨留下了个把柄。
啊,大大的失算。
两人沿着古老的青石路一阶阶拾步而上,看那云端浮云卷霭,荡浊天光。
某人提倡要一步步来,捕捉美感,现在可能已经不能活着了。寒在自己的游记中记上两笔。
[寒美人皱眉图]
随后,是深入山林地带,翠色气焰愈发嚣张,将青石板吞并了,又变出几条花带,似乎在嘲笑人类的造物
但人又确确实实的踏出几条小径来了
之后便是紫竹林。
紫竹潇潇,起风如云。
千万紫竹恣意向天空生长,幽幽斜斜,如林如海。入目所及,无数修直的和舒展开的枝叶,遮挡住暮光,空气中弥漫着自然、湿润的清芳,被剪碎的零碎的阳光从间隙中错落撒下一片斑驳,泛起光和影,依生紫竹的法兰花成簇成团绽放,时光静然。云雾沉霭,迷迷胧胧,许久没有丝些散开,静无一点虫鸣,更添一份清幽冥晦。
两人从小径深处漫步而来,流肩披发,白袍若席天阵云;冰雪之姿,淡漠如九天玄仙,不染俗尘,飘然悠远。
雨后初霁的空气变得湿寒,更是打沉了香气,落散一地紫竹,都无一点明尘。
紫枝上点缀着雨露,水光流转,映出焕然五彩,美而诡丽。时不时有轻瘦的竹叶腰身倾斜,水珠顺着滑落,溅起几滴水珠与轻尘,声音微弱而轻灵。
滴滴答答…山风忽然吹起,吹斜万竿琉璃与紫竹的香气,千万珍珠齐坠,远近同音,修竹和鸣,空寂幽邃,若人间梦幻。
竹阴在水,兰气随风。
寒突然起了些游乐的心思,轻轻用手拂去墨蓝发上的水雾,微微一笑:“竹者,修直也。不偏不倚,不修杂色,是所谓竹柏风度,君子气节。”
墨轻轻抬头看向那清秀的容颜,没有暴走,只是脸红了些。
寒于是也脸红了,为刚刚有些登徒子的行为感觉不妥。寒与墨都把头扭过去,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窘态。
曲径通幽,深处越发寂静与曲折,紫竹越发茂盛,白色金边的法师靴不断掠过两旁依生的法蓝花,踩在落叶之上,带起一阵久久的摇晃,衣袍都染上独有的香气。
或许是美好让人沉醉,不知不觉之间,夕阳已然西坠,群山将其遮掩大半,天边五彩并色,云霞翻腾,吞吐万道霞光,天地都染上落日的余晖,这群小精灵开心的落到万物上,齐声唱着昏睡曲。
于是昏暗而寂静。一切无趣的、嘈杂的、纷乱的,都慢慢在黑暗中消失、隐匿。
紫竹逐渐稀疏,三三两两凌乱成势,更如几分君子随意,绝世孤立。
旁杂的树渐渐出现,花类开始繁多,偷嗫着身子从土中钻出,试探着开花,然后呼朋引伴。
不多时,小路走绝,万物寂籁,天地也完全的黑暗,陷入冰凉。青月轻盈的挂在天边,发出银白色的月辉,如九天银雨,玉遍江山。
藤蔓密布,荆棘丛生,小路绝尽,两旁一些垂跟长长地落下,随风飘荡。
“听!”墨突然出声道,“是水的声音。”
两人于是飞了七八十米,目视到一潭寒水,其下沿出一条溪流,恬淡地流
寒觉得墨对于耳闻自然之声的修炼,已经胜过自己良多,一代江山换旧人啊。
这就是天资吗,好tm伤人。
墨没有再说话,只是徐徐走近,直到脚下感觉到了鹅卵石的圆滑,才腿部微曲,捧起一捧水,滉滉漾漾。
“看,月亮。”墨轻声说道。
寒顺着看去,看到那一捧水中,一轮不成形的圆月在其中波动、荡漾。
月不会偏袒每一滴水,每一滴水都是它的所好。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不知道为什么,寒又忍不住摸了摸墨的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