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那么久没划过船都不知道怎么划了,白天我是怎么划过来的?”待蓝曦臣轻飘飘地摆弄长衣坐好,江厌离就使劲摇着两只船桨,船也没见着晃动,两人保持距离。
“就这样划的,还是我来吧,你指路。”蓝曦臣道。
江厌离把船桨给蓝曦臣,船身一下就划动了,许多花灯掠过,江厌离随手摘了好些莲蓬,“蓝公子,你尝尝,阿羡说,你弟弟也这样在船上吃过很多的。”
蓝曦臣接过莲蓬猜测道:“噢,这个还真不知道,你说的事,指的是忘机和魏公子乘船离开云梦的那次吗?鬼将军也在对不对?”
江厌离点了点头:“对,但阿羡没说下文了,为什么鬼将军也在呢?想必离开云梦是迫不得已或者其他不简单的原因?”
蓝曦臣流畅讲:“这个说来话长,我那时在观音庙,受敛芳尊蒙骗,灵力尽失,行动不便,完美错过了全民莲花坞之旅,所以第二次乱葬岗大围剿,人人皆知敛芳尊和泽芜君是未参与其中的。”
江厌离含糊其词道:“第二次?乱葬岗围剿?”
蓝曦臣滔滔不绝:“实不相瞒,魏公子重生后,与忘机结伴同行,经历了追查诡手主人身份,途径吃人堡,行路岭,你儿金凌在聂宗主祖坟误中恶诅痕,还是魏公子帮他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这时忘机不在,江宗主与魏公子吵了一架,差点因鬼将军和他大打出手。”
“忘机把魏公子接回旅店后是他第一次醉酒,这次不算太凶,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到了义城,和薛洋交手过较为激烈的打斗,然后从义城带着一群小辈赶路回来,借宿,是忘机第二次醉酒,这次就比较狠,说出来我都觉得羞。”
江厌离捂脸道:“没事,说吧。”
蓝曦臣道:“他自己取下抹额绑魏公子的两手腕,暴打鬼将军,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在还特地下楼展示给小辈们看,所以我们家族一直对禁酒这方面管得很严就是这回事,稍一喝多就变得浅尝辄止。”
“而后两人到金鳞台,在密室中,魏公子与敛芳尊交手识破身份,被众人追杀,忘机以一人之力对抗许多修士,强行带着他匆忙离开,不料魏公子被你儿金凌刺伤腹部。忘机东躲西藏才安全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顺便调查乱魄抄残页。”
“接着就是敛芳尊带头宣告夷陵老祖重归于世,策划了第二次乱葬岗围剿,但他本人并未参与,有第二次,那肯定就有第一次,第一次正是发生在血洗不夜天后,魏公子故意不告诉你听,是担心你听了受太大打击。”
江厌离笑了笑:“这样嘛,没事,我心态变得比以前还好很多,能受什么打击。”
“那我说咯。”蓝曦臣谨慎道,“忘机把魏公子送回乱葬岗期间的三个月,他下定决心彻底销毁阴符虎,但未来得及毁掉,就被你亲弟江澄作为领头率仙门百家端了老巢,最终厉鬼反噬身死。”
越说到后面越低声音,还好这条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心,也没其他人能听得见。
江厌离异常淡定,黯然神伤道:“原来这才是阿羡的真正死因,我也一直都不赞成他修鬼道,但他一直行的都是正义事,也不多劝诫,却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
“那么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呢,和第一次大有不同,第一次主力军是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可有可无,第二次多了一个秣陵苏氏。最大的不同,还是阵营的不同,魏公子不再是一人,忘机站在了他身边,力保。”
“凶尸如潮水般涌来,围剿计划有所改变,有人暗中作乱不协琴音,使全场人灵力溃散,魏公子带众人躲进伏魔殿,殿内的禁制维持不了多久,因众人对魏公子此举动持各种意见不致的看法,他毅然决然,脱去外衣,放血在自己身上画招阴旗符阵,冲入殿外引走尸群,忘机负责击退。”
“忘羡组是首届组队夜猎中实力最强的一组,获得此荣誉真不是随口一说,仅凭他们两个,就成功地把一大波凶尸驱赶至伏魔殿里,但也狼狈不堪,大伤元气,在他们驱赶的短时间内,大家安全离开夷陵,往最近的莲花坞而来。”
“不久后忘羡二人跟上众人也顺利到达,当晚众人在大厅商议决定暂住莲花坞一晚,魏公子热情地带忘机看遍此地,并把他带到江氏祠堂,两人虔诚地跪拜你父母,江宗主一路跟踪,在你家祠堂因言语攻击与他们打了起来,鬼将军及时赶到,挡下了紫电。”
“鬼将军让江宗主拔剑,那剑就是魏公子的随便剑,捅出刨丹真相,具体情况你让江宗主亲自跟你讲更好,我就不详细说了,可魏公子全程晕倒,并不知情,得知真相后忘机带着他与鬼将军乘同一艘船离开莲花坞,在云梦附近借宿。”
“这次两人独处一室,是忘机第三次醉酒,这次是最凶的一次,他酩酊大醉地走在街上,偷鸡摸狗,与魏公子一起洗澡。接着鬼将军引走了魏公子,留忘机一人在旅店呼呼大睡。”
“魏公子来到了观音庙所在的云萍城,见着敛芳尊和我,从敛芳尊一句含光君苦守十三年还未修得正果的谈话中,魏公子急需知道忘机当时的行踪,于是我作为忘机的兄长,把当年血洗不夜天的真相告诉了他,除魏公子外,你儿金凌和敛芳尊全程在听。”
蓝曦臣喉咙都要讲干了,江厌离只最在乎区区一个字眼:“话说敛芳尊是何方神圣?怎有些耳熟,听你讲那么多,这称号总是出现。”
“敛芳尊你都不知道?”蓝曦臣无语道,“他名曰金光瑶,是你小叔子,你是他嫂子,就是你丈夫的亲兄弟。不过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射日之征后我与清河聂氏前任宗主聂明玦,以及他三人结义。”
“岐山温氏前任宗主温若寒就是敛芳尊刺杀的,因这汗马功劳,他就当上了当时的仙督一职。不过这敛芳尊啊,是个做尽坏事却想得到垂怜的人。”蓝曦臣叹息道。
江厌离疑问道:“为何这么说?做尽坏事?他人很坏的吗?既然是子轩的亲兄弟,不至于吧。”
蓝曦臣反问道:“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你说呢?最根本的原因是身份卑贱导致他坏吧,源于一句娼妓之子,无怪于此。”
江厌离的脸色瞬间大变,惧怕道:“天哪,杀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身份卑微?等等,杀兄?这么说是他杀了子轩?”
蓝曦臣默认道:“反应很快。”
江厌离激动地跳了起来:“他为什么要杀子轩?丧心病狂。”
蓝曦臣道:“我不说了,担心你承受不住。”
江厌离气急败坏道:“那等子轩回来,你再说。”
“嗯好。”蓝曦臣道,“他对你儿和你弟还是很仁慈的,不过最后敛芳尊与赤锋尊同归于尽了。魏公子和忘机离开莲花坞后,你儿带着他的爱犬来观音庙找他们,后面江宗主找你儿也到了观音庙,明日大家都找到他们,各回各家,魏公子就跟着忘机回姑苏了。”
江厌离仰头望了望湖心上方的夜月:“哦,深有感触,第一次听你讲那么多话,而且还是对我。”
蓝曦臣看不到花灯便说:冒昧问一句,你就那么坚信你丈夫会回来吗?”
江厌离一口咬定:“是!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羡死了之后,蓝二公子还不是打算用一生等他回来?我也要,用一生等待子轩归来,他等了十三年,我看看我等了多少年。”
蓝曦臣服气了:“这还真的是,我挺佩服你的,考验耐心的时刻到了。”
江厌离道:“我耐心有得很。”
“不早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吧,”蓝曦臣向江厌离竖起了个大拇指,两手拿着船桨就返回道,“我也该和忘机回家了。”
江厌离改口道:“谢谢,干脆你在这住下吧,反正那么晚了。”
蓝曦臣摆手委婉拒绝:“不必了,回去不用多少时间的。”
江厌离执意道:“就住一晚,玩都在这玩一天了,赶路回去很累的,我们的空房多着呢,客气啥。”
蓝曦臣笑道行作揖:“那行吧,多谢江姑娘。”
江厌离道:“哎蓝公子,不必这样,你都是我师兄,随心所欲点。”
蓝曦臣真诚道:“嗯,你也不必拘束,你带我来了云梦,我也要带你去姑苏。”
江厌离笑眯眯道:“好啊,那就明天吧。”
蓝曦臣道:“可以。”
江厌离从口袋里掏出饭后在客厅里找的银铃,半举在蓝曦臣面前晃来晃去:“清心铃,送你一个!”
蓝曦臣缩了缩道:“哟,这玩意可不能随便乱给别人啊,你们云梦不是有个很浪漫的传言…”
“那个啊,”江厌离硬塞到蓝曦臣手里,喃喃道,“那只是传言而已啦,子轩也有我给的清心铃,再说了,你成了我的人,或者我成了你的人,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