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想带女儿出去转转。”女人说。
“这……”
“离婚证上写着，我可以探望孩子，况且我现在也有了家庭，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那好吧。”
女孩和女人去了女孩的小学。
路上女人想牵女孩的手，女孩摇头，只是不停地往前走。女孩的小学教学环境不好，窗子是用纸糊的，课桌用了十几年了，桌子上画满了涂鸦。
女人搓着手说：“你在这儿读书？”
可能是女孩太过敏感了，她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讥讽和惋惜。
她大声地说：“不然呢？要不你养我，你养得起吗？”
女人不说话了。她嫁了个穷老公，还生了个儿子，奶粉得买最便宜的。而且女人身体也不好。
“阿姨，我给你讲讲我同学吧。”正当女人不知说什么好时，女儿说了句。
“好”其实女人更想听到她叫自己妈妈的。
“我同学贞很漂亮的，她妈妈也很漂亮，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妈妈会帮她编各种各样的发型，公主头、鱼骨辫、还珠格格头，好多的，但我一点都不羡慕，因为我祖母手还要巧，我成绩比她好，老师更喜欢我更青睐我。所以我一点儿都不会因为失去你而难过，我拥有的东西比贞更多。”
女人有些惊愕，她像是不相信这番话是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的。
“你……”
“阿姨，我还没说完呢。”女孩微笑。
“我同学L，是个大个头，脸圆嘟嘟的，短发，干净又清爽。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但是老天是那样不公平，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以为她和她妈妈会相依为命，一起好好过下去。可是呢，她妈妈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只知道一天到晚打牌搓麻将，有时L回家连饭也没得吃。L笨拙地学起了做饭，差点把房子给烧了。她妈妈嗓门特大，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女儿，别讲了，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女人温和地说。
“你不喜欢听我讲我同学？”女孩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每当她看见这个有陌生香水味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她就有了脾气。
是恨么？恨女人抛弃了自己，另结新欢重组家庭？
还是恨别人可以叫妈妈，而自己的妈妈在眼前也叫不出口？
女人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比较贪玩而已。”
女人帮女孩买了很多衣服，一年四季的，几乎全买了。
然后女人给女孩一个拥抱就走了。
女孩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个女孩有点讨厌的、要女孩叫她妈妈的那个人。
（三）
三月是个多雨的季节。
女孩小学的时候留了一级，因为跟班跟不上，数学太差了。女孩的同桌是个好好先生，倒是很乐意把作业借给女孩抄。
可同桌家长有意见了，硬是告状告到学校来，他们把女孩说得一无是处，还说女孩影响他们家儿子学习了。同桌家里和教育局也有点关系，学校让女孩留级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女孩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
那个十个手指胖得像香肠一样连戒指都挤不进的女孩的老师说：“这孩子头脑不灵光，难怪数学学不好。”
一语成谶啊！
后来虽然女孩一直很努力很勤奋，但依然数学不理想，直到女孩小学毕业上了初中，女老师已经瘦成了美人坯子，小学已经不开了，她的数学也没见起色。
女老师姓何，操着一口标准的地方方言。叫什么名字女孩忘记了，总之是个很俗气的名字，就像《乘风破浪》里徐太浪的老婆你牛爱花这名字一样土味。
暂且叫她何老师吧，不过——
抛开别的不说，单一件事，女孩就应该感谢这个曾经留过她级的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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