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老板
庄老大刚结束了晨练，从弄堂折返回客栈。他非常享受这个时候的日出，那鲜艳圆润、喷薄而出的朝阳，那生生不息、蕴之无穷的力量。
十三娘的珠算拨得啷当响，旁边弹琵琶的依依来回自如地在《歌舞引》和《卷珠帘》两首曲子间切换了第n遍后，欣慰地按了按琴弦，准备休息片刻再练。强度过高的练习，虽然有益于精进技艺，但依依也实在怕宝贝琵琶受不住，奏着奏着突然就断弦了……
若是自娱自乐倒也罢，倘若客人们酒菜正酣，兴致正浓，这裂帛一样的声音流淌进耳朵里，简直贻笑大方，砸自己饭碗！
依依咕嘟咕嘟，捏着杯子喝水。
庄老大正好打门口进来，整个人容光焕发。他笑盈盈地同十三娘打招呼：
“嗬！老板娘早！今儿新鲜，您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昨夜没睡好？”
十三娘的眼睛依旧粘在账簿上，随口答，早，早。我？还行吧！
“老板娘，你擦桂花油了，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耶！”依依牛饮过后，捧着小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而庄老大可能是组织不出其他语言，十分草率地开始发表直男言论，对于依依的“好心”眼神提醒也恍若未闻：老板娘，你卡粉了。
十三也不生气，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有吗？看起来形象分不高？”
了凡的手指在计算着什么，准备出门一趟。
白露问他：“了凡兄弟，你干嘛呢，赶早集吗？”
“不是。菜我都囤好了，但是忘了一样，后厨没油了，油多不坏菜，但油过量不好，没有也不好，我还是得跑一趟的，不说了，我先走了！”
“哎，了凡——”
了凡回过头，看见庄老大，愣了愣神：“放心，你的鸡腿我肯定给你弄的好吃！油，管够！”
十三娘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敢情这油是你出钱，老娘的钱不是钱，铺张浪费！
“我不是说这，我是……”庄老大过去附耳说了几句。
“不行不行，那是女人的东西，我不会选”
庄老大强硬“你帮我问问那位妙肤娘子，到底有什么护肤小妙招，取来了‘真经’，我给你报全程路费，没有取来我给你报一半。”
“我对钱没有兴趣”
……
十三拍了拍手掌，清清嗓子说：“大家把手里的活停一停，我们来开个会！”
“可是”了凡欲言又止。
“别可是了，客栈上午不营业，开完会你再去吧。”
“好”
十三娘把“早上打烊”的牌子挂了出去。
大家心里都吃不准老板这是想干嘛，是加薪还是裁员？混职场，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事。反正老板们都想利益最大化人工最小化，因为多请一个人代表多花钱！但凡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钱多得花不完，都是这个逻辑！
虽然他们这位女老板很美，人也很和善，但这并不妨碍人家挖空心思搞钱。
“大家评价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
话刚落音，依依就开始诉苦：“都挺好，睡得安稳，吃嘛嘛香。就是白露老骚扰我，耽误我练琵琶，我说完了。”
白露还真是没辜负依依的“诉苦”，喂，大家都还在呢，你就牵人家小姑娘的手，还十指相扣，还眉目传情……十三觉得辣眼睛，直接跳过问白露“你呢”。
“我觉得我变得更帅了，和依依的感情也更牢固了，我可能很快就要事业感情都拉满，走向人生巅峰！”
十三娘揉揉太阳穴，看向老实寡言的了凡。
了凡让庄老大先说。
“我最近报菜名绕口令说得更溜了，正反都能来一遍，身体优，气质优，能力优，自我感觉良好。”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会努力研究好菜谱，做出让客人更满意的菜。”了凡说完，羞涩地笑了笑。
接着十三娘又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老板，你会怎么经营这家店”
十三娘叹了口气，有些心痛地宣布了这个月的支出，18两半银子。而上个月的支出是18两，多半两去哪了？这还没到月末，也就是说这个月只会比上个月的支出多半两以上，半两是最低值！
在老板的威逼利诱下，伙计们只好纷纷假想自己是老板，开启清来客栈今日的半命题小作文：如果我是老板……
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去过一家酒馆。那里的酒很香醇，哪怕只喝一滴我都不会忘的。因为老板很讲信誉，所以生意非常好，如果我是老板，我就先购置一些高级的设备，一看就非常……那个词叫什么？轻奢，就是轻奢，它会贵，但是不会非常贵。把这些桌子椅子都卖了，全部换新的，白天开店，晚上卖酒，12个时辰不打烊，用不了多久，定能赚他个盆满钵满！
——白露
十三娘看了看这位慷慨陈词的中二青年，没忍心挫他的锐气，只是淡淡地说：“定位不对啊，我们这是餐饮业，不是酒馆！”
听说四川理塘有一个特别有情怀的酒吧老板，啤酒老是打折，果盘老是免费送，还有一来美女就免单，结果他破产了。
前车之鉴。
如果我是老板，首先我自己是琵琶手，我肯定广招一堆弹琵琶的姐妹，然后这优美动听的音乐肯定会吸引更多的客人来这里吃饭。我弹一曲，她弹一曲……我们除了可以交流经验，还可以让他们投资当股东……
——依依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依依和白露都不靠谱，所以才会相互吸引……她是打算开戏院吗？上次扫嫖大队长还警告过，要弹奏高雅的音乐，高雅，不是低俗！一群琵琶手坐在饭馆里，轻拢慢捻抹复挑，像什么话？！
难不成以为客人们都是知音白居易嘛？
庄老大的言论，开源节流，开除员工（除了他）。
OK可以不看了。
这个男人就会歪歪，无语，下次让了凡进货的时候多进几件爽歪歪！
民以食为天，食以鲜为王。我们店有很多招牌菜，客人也都很喜欢，但是没有创新，长此以往是会腻的。而且我做菜用的食材都很普通，没有特殊的食材……
——了凡
十三娘支起胳膊，让他接着说。
“说完了。”
十三娘决定搞海鲜大餐。
“你会做海鲜吧？”
“那必须的！”了凡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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