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陈卓导演的同名电影《杨梅洲》
3.人体画像
小静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把甘老师弄迷糊了。他稍稍思忖，也许这学生还没懂，再讲一次好了。
他顿了顿，看着张静同学，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唰唰唰开始写字，却不再是讲解那个冷饭炒了很多遍的题目。
甘老师拍了拍心口，不断宽慰自己说有教无类。好容易吊上一口气，真是，张静在这个班里多待一天，他能少活三年。
张静那双死水一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光亮，却又好像是窗外的一两点阳光漏进来，折射到她眼睛上的。
那点光，转瞬即逝。
甘老师写的正是她仿的句子，记录在每周要求交上去的本子里。
“像每一颗五彩缤纷的糖果回不到最初的白糖，我回不到从前那段时光；
像每一朵卧听疏雨的桐花回不到最初的花苞，我难以追寻曾经的美好；
像每一片波浪壮阔的大海回不到最初的水滴，我回不到童年时的孩子气；
像每一条在水中舒展的茶叶回不到最初的茶苗，我回不到从前的窈窕。”
张静嘴唇颤动了一下，这仿写的原句是简媜《水问》里的：像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到年少。
明白了？甘老师又写。
这一次，小静重重地点了点头。
“切，有些人啊就是其貌不扬，手段倒挺多的。平时冷冰冰的，人家叫你也不搭理，今儿怎么问起问题了？”
“吴素同学。”甘老师只是如此唤了一声。
吴素的手搭在另一个漂亮女生肩上，是个外校学生，不统一的着装出卖了她。吴素自讨没趣，有些无语，便走了。
吴素从来没待见过张静，他们之间的梁子，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结下的。但那一次，应该是个关键——
吴素暑假从澳大利亚黄金海岸度假回来，馈赠了大家很多袖珍贝壳和当地特产。
吴素捧着装贝壳的袋子过来，趾高气昂地让小静挑一个，但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余地，小静是最后一个选的同学，还有一枚贝壳，据说吴素是要拿回去给黛西装扮卧室的。
黛西是吴素的宠物狗，狗狗的卧室比张静外公的家还大。
“你到底要不要？”吴素挑挑眉。
“就是啊，我们家素素赏给你的，你到底要不要？”
寡言的张静还是摇摇头。
那块石头太丑了。他们家后院的鸡都不稀拿去磨牙。
吴素气呼呼的，不小心遗落了一个布娃娃，小静捡起来还给她，捏的那一个角，手指拿开正是：中国制造几个字。
这让吴素失了脸面。她上次在同学面前说这个布娃娃是她爸爸从英国给她买回来的，可是高级定制呢。
“没事，素素，中国制造的也好看。”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
吴素的脸愈发铁青。
……
这天，小静边吃着茶叶蛋边往学校走。早餐她本没什么胃口，可舅舅非让她把茶叶蛋和烧卖带上，犹豫了一下，舅舅从皮夹子里摸出一张桂林山水的20元大钞票。
小静不要，熊华君瞪了她一眼，吼道：不好好吃饭怎么读书？难道像我这样吗？
小静咬着嘴唇，接下了。
她扯着书包带子，刚走到教学楼，一张人体素描被二楼一群调皮的男生硬生生砸下来，戏谑声一片：
“哦，飞机场，酱板鸭，哦。”
“哇哦哇哦，素素，你看，她怂得跟个毛毛虫一样。”
小静扯紧书包带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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