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府。
君钰坐在房间正中央放着木案前,案上磊着几张纸帖,旁边是宝砚和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此时一只毛笔被握在她的手机,她正专心写着字。背后的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画的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她的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房间陈设简洁,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门边斜斜倚靠着一个少年,少年歪着头,目中带笑看着君钰,“姐姐,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前些年在外面认识的一个朋友。”君钰抬眼看他,又叹了一口气,“你姐姐朋友不多,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君尹不高兴,撇了一下嘴:“我觉得她靠你太近了。”
君钰常年不出门,加上很多其它原因,在君尹眼里她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甚至他知道的那几个她们都很少交往。
想到这里,君尹微微皱眉,他开始思考前些日子被他挡在门外的提亲者。
远远地,君钰拿着毛笔,写了一些字后,抬头凝望君尹,她的眉眼清秀,凝神时眼里仍然有光。
被她盯得心里不自在,君尹眼里带有疑惑:“姐姐…”
“小尹,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适合交朋友。”君钰忽然说,她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但是却少了常有的笑意。
“没有啊姐姐,”君尹听了忽然着急,抬着手,迈着步子走近君钰,继续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像是忽然碰到了刺手的东西,君尹有些不知所措,手放着两侧,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衣服。
木案前的君钰放下毛笔,低垂着双眼,双唇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微微抖动。
“的确,我好像忘了。”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声音跟着有些颤抖。
“姐姐!”君尹大喊一声,立马跑向君钰,而后跪在她的身前,神色慌张异常,“姐姐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都是我的错,姐、姐你看着我。”君尹眉头紧拧,心乱如麻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曾无数次想过每当君钰出现这种状况他该怎么办,曾经看到她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看到她手臂上的青紫色伤痕,看到她哭得全身颤抖,看到她跪着晕倒在门外…君尹内心的痛楚四下蔓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以至于没办法定下心来想清楚,怎么帮助自己的姐姐。
眼下,君钰全身颤抖,还只是对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表现出的最轻微的反应。
但如果不及时拉住她,她会……
君尹不敢想,一咬牙,伸手揽过君钰的瘦弱的肩膀,紧紧抱在怀里。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君尹声音干涩,有厚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