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庚缓缓转身，“你不清醒。”
“不清醒？”崔钰冷笑，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你应该尽早跳出来。”
“……”
崔钰抬起头，看见祁明庚一身长衣素净如雪，像是周身覆盖了新雪。
只见他平淡地开口：“我和你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面我看出来了，你没有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可以帮你，这样的人往往内心的执着都不会表现出来，也就是说，在你说你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内心想要这样东西的欲望远远胜过你表现出来的…”
“你少揣摩我的心思了。”崔钰忽而开口打断他。
崔钰向远处望去，眼底闪过疲惫。
“你必须直面我所说的一切，崔钰。”祁明庚喊他的名字，声音清朗，“你说要杀了南亭党所有人，你可知里面尚有好人，不该被杀。”
语落，时空仿佛静止，崔钰脑中如有巨钟长鸣。
“是…不该被杀…”他幽幽地吐言，呼吸变得沉重。“他们杀了吾辈那么多人，杀了我那么多朋友！现在你告诉我，他们中有些是好人，他们不该死！？”
崔钰继续大吼：“也只有那些尚有父母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吧！？你、这种人…都应该尝试一下、尝试一下！！”崔钰说完，竟是直接伸出手要打出去。
他的手臂很瘦，拳头却握得很紧，拳风划过。
“铛———！”
另一个金属入地的声音挡在他的面前。
是那把黑缨枪，斜斜地插在木质地板上。
崔钰立马抬头朝枪来的方向看去。
是姜缨。
她正皱着眉，一只手还悬在半空，很明显是她扔的枪，而她另一只手还揪着一个人的手腕。
被揪着的是一个清瘦的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一身黑色的中山服，眉色乌黑，眼神带着怨色。
“小鬼，我听老师说过你的事。”姜缨向崔钰走过来，她托着的那个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没有立场教训你，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好，再去战胜我的仇人。”
她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使出浑身力气去拉他，才能勉强拉动他几步，姜缨脸色不快：“你干嘛，跟我过来。”
那男人翻了个白眼，啐她：“你别拉着我！”
“我不拉着你你又跑了，你过来你过来。”姜缨拉着那个男人，往崔钰和祁明庚的方向走过来。
“小鬼，给你瞧瞧这个大哥哥。”姜缨忽而咧嘴一笑，笑容灿烂，“你有看《新事报》吗？他主编的。”
崔钰看了一眼那个被姜缨指着的男人，这个人没有什么精神，眼底下是一圈淡淡的青黑色，脸色有些疲惫，但是他的皮肤很好，鼻梁高挺，唇是深粉色，身形虽然瘦但是身板笔直。
他也看崔钰。
“夏言…？”崔钰眼睫微抬。
姜缨点点头，道：“小鬼，你之前在街头捡报纸看，不就看的他的吗？”她想起来两周前在街头看见崔钰蹲着读报纸的场景，那时候她还只是熟悉这个孩子的身影，经常攀在墙边看她练武。
崔钰被问得耳根一红，不曾想自己早就被发现了，舌头有些打结：“你、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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