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深夜十二点，端木熙的工作室还亮着灯。
机器人不用睡觉，入夜后它们会自己充电待机，不用使用者操心。
杨敬华坐下待机之前，看了一眼端木熙的工作室。
我都要待机了，端木还在工作，这不符合人类的生活规律啊。
杨敬华站起来，走进了端木熙的工作室。
端木熙正背对着门囗，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有规律的噼啪声盖过了杨敬华的脚步声。
杨敬华走近端木熙.，屏幕上显示着一篇学术论文，其中术语居多。身为家政机器人的杨敬华当然是不懂这些的，但他的数据库告诉他，再这么熬下去，端木熙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端木。”
端木熙下意识“嗯”了一声，目光却根本没有离开屏幕。
“明天再写吧，很晚了，该睡了。”
端木熙继续敲打着键盘，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偏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边上的机器人，慢半拍地哼了一声:“嗯？”
“再不睡就天亮啦。”杨敬华忍不住去摇他的手，平直的AI音听起来有点焦急。
端木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管教，忍不住有点别扭:“不要，还差一点就写完了。”
“那写完了就去睡？”
端木熙被突然凑近的杨敬华惊得睁大了眼，忍不住“嗯”了一声。
杨敬华这才抬起头，站到了一边。
不知为何，端木熙似乎从那发着亮的机械蓝眼睛里，读出了一点笑意。
算了，时间确实也不早了。端木熙这样想着，瞄了一眼杨敬华，加快了打字的速度。
终于在一点之前写完了。端木熙掩嘴打了个哈欠。
杨敬华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见他写完了，就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边往卧室推边念念有词：“再不睡就天亮啦，不睡怎么精力工作呢。”
“离天亮还早着呢。”端木熙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一边任他推着往前走一边无奈道。
杨敬华一本正经：“早睡早起身体好，熬夜对身体不好。”
“……”
端木熙一个大龄研究员，还被像教育小孩一样唠叨，禁不住有些头疼。
把端木熙送回了房间，杨敬华正准备回去待机，被端木熙叫住。
“在这待着吧，明早7点叫我起床。”
“好，那你就快点睡啦，晚安端木。”杨敬华眨眨机械眼皮，坐在角落里的插座旁，一边充电一边进入待机状态。
待机的杨敬华闭眼微垂着头，就像一个在公交车上睡着的初中生。
端木熙睡之前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直以来独居的端木熙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安全感。
五.
“起床啦！”
早晨7点，杨敬华准时从待机状态中醒来，叫端木熙起床。
端木熙起床气很重，抓起一个枕头就扔过去。杨敬华猝不及防被拍了一脸，呆了一下，然后笑着去拯救滑到地上的枕头。直起腰继续叫：“端木快起床啦！”
“嗯……”端木熙坐起来，烦躁地抓着自己一头银色的乱发，抬眼看见杨敬华站在床尾，手里还拿着一个枕头。
“……”
在外冷漠不近人情的端木博士第一次被人（算是吧）看到自己如此暴躁的样子，特别是意识回笼想起杨敬华手里的枕头还是自己扔出去的之后，尴尬得面无表情，仿佛诈尸。
“端木？”杨敬华凑过来，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手，“醒啦。”
端木熙面无表情：“嗯。”
“那我去做早饭了，记得出来吃。”杨敬华转身出了房间。
“……”
端木熙看着杨敬华轻快的背影，忍不住扶额，他为什么要让杨敬华来叫他起床？用闹钟不好吗？
不过……
想起杨敬华待机的样子，端木熙刚炸起的毛神奇地，一点点地软下去，像刚刚被一只手顺好的猫毛。
十五分钟后，端木熙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冰山模式。
吃完热气腾腾的早餐，端木熙的起床气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拿起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包，对杨敬华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杨敬华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尽管知道这是家政机器人的基本功能，端木熙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一软。
“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