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飘

『非首发』

杨敬华自睁眼就飘在一个人身后，离不开太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除了自己叫杨敬华之外一无所知。

哦，还有，周围的人好像看不见他。

至于为什么是“好像”，因为他总会产生在某些时候他跟着的这个人在看他的感觉。

他跟着的人是个一头银发的青年，叫端木熙。

杨敬华静静地飘着，看着端木熙三下五除二写完他题目都看不懂的题。

端木熙是个大学生，一个人住。

看起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人住在这么阴森的地方。杨敬华想。

他不能开口说话，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哑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端木熙住的地方宽敞归宽敞，却不适合人住，阴气重了些，杨敬华晚上经常看到阿飘。

不过神奇的是，阿飘居然也看不到他。

端木熙把笔盖盖上，走到全身镜前。

又来了。

杨敬华默默吐槽。

端木熙每天晚上都要在镜子前发呆好久，杨敬华把这种行为归结为美男子的自恋情结。

不过今天端木熙看着看着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就朝后探过来。

杨敬华：！！！！

端木熙的手指从他的身体穿过，整了整衣领。

杨敬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吐槽，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自恋啊。

端木熙抵了下鼻尖，挡住了嘴角溢出的笑意。

杨敬华心情不太好。

一整天都垂着眼皮，甚至在端木熙的手指伸过来的时候忘了闪开，让他直直戳进了额头。

端木熙定定地看了镜子一会，忽然走进了浴室。

等杨敬华反应过来的时候，花洒已经被拧开了。

woc？！！！

杨敬华想像平时那样钻到门外，却发现浴室大得超出他的活动范围。

他已经无暇去想为什么平时他能站在门外了，因为平时的剪影忽然变得清晰无比。

水雾腾起来，朦胧潮湿，明明他无法感知冷热，却被蒸得脑子烧成了浆糊。

端木熙看着显出型来的杨敬华，愣了一瞬。

杨敬华正云里雾里懵着呢，忽然感受到端木熙犹若实质的目光。

你看见我了？！

杨敬华下意识想喊，却出不了声。

对，我看见你了。

端木熙穿过水雾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

我终于看见你了。

今天怎么了？端木熙倚在床边，问他。

什么？啊。杨敬华反应了一下。你知道你房间里有很多，那个，阿飘吗？

知道。端木熙言简意赅。

我今天听他们说，活人如果和我们待在一起太久，会……挂掉。

本来是件挺沉重的事，端木熙眼里的笑意却深起来。

如果我……挂了，你就可以走了，不好么？

啊？杨敬华彻底呆掉了。

端木熙凑近他。不好么？

不……不好。杨敬华局促起来，平白害人……哪里好了……也不是……反正就是不好，那么久的事谁知道啊。

杨敬华甩甩脑袋。不说这个了，话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不了话么？我是不是哑的。

不是，你现在……过阵子就会好了。

那……

知道，杨敬华。

杨敬华眨了下眼。嗯？

好了，先睡。端木熙拍拍他脑袋。

我又不用睡。

端木熙拿棉被兜头盖住他。

陪我。

杨敬华：？？？？

陪我。

“生日快乐。”

“啊对啊，今天我生日诶。”

“这可能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

“我听不见。”

“敬华……你别这样……”

……

“敬华呢？杨敬华呢？！”

“寅哲，你看见他了吗？”

“他去哪了？他还能去哪！他是你的影灵，除了和你在一起他还能去哪？”

……

“目前只能捕捉到这点残魂，醒不醒得过来难说。”

晨曦透过大片玻璃窗铺洒进来。

这在冬天是很难得的，端木熙在天光中睁开眼，看到杨敬华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感受到动静，杨敬华在晨光中转过头。

醒了。

“嗯……”端木熙清醒得很慢，模糊地应了一声，撑起身体。

端木，今天是我生日。

杨敬华的心念忽然传过来。

端木熙一下子清醒了，僵在原地。

杨敬华的身体还是有点半透明，温润的光从他的身体浅浅地透出来。

他朝端木熙笑了一下。

你看，不是最后一次吧。

端木熙离开端木家之后，找了个阴气足的地方住了下来。

不适合活人住，但很适合养魂。

一边继续学习，有时也出去工作。

一边等杨敬华醒。

杨敬华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比一般的游魂还要虚弱，一缕残魂终日依附于他飘飘荡荡，连心念都不曾有，更别说出声。

四季轮转，花开了又败，天热了又凉。

万幸，这场漫长的等待终没有被辜负。

我为什么还是出不了声啊？

杨敬华看着端木熙切蛋糕，抱怨道。

不用急，总会好的。端木熙慢慢擦着手。

结果杨敬华完全没有被安抚到，一直絮叨到晚上。

然后……

“嗯……”

“你看……这不就好了……”

冬天才刚刚开始，但是没关系，严寒已经过去，以后也不会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