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衷涧遇
我和年从出生,就已经认识了。
她不爱说话,平常就看些书,闲时去散散步,和我一起。
我朋友多,但我把她放心尖尖上,我当她是最重要的那一位,就她,只有她。
我们从幼儿园起到现在高中,都在一所学校,一个班级。
年成绩很好,也很努力,她小时父母离异,她就是她妈的全部希望了,老师和家长很喜欢她,她也不娇纵,只把学习当目的。
我成绩不好,但好在家庭圆满,哪哪都有人,靠吃老本,勉勉强强还能读个书,老师也不烦我,让我当文艺委员,乐此不疲。
在我印象里,初中以前的年,是很讨厌她父亲的,她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但我看她看我爸和我的眼神,我也能猜个大概。我不问她,我知道这是她的难处。
后来上了初中,年的父亲来找她了。
那天晚上年跟我发信息,她说。
“来找我吧。”
我没回,拿了车钥匙去敲她家门。
阿姨不在家,一个满面土灰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刺眼的白光照进他已经浑浊的眼睛,他抬头看了看我,眯起眼睛直起背,把厚重的衣服稍稍整理,皱了很久的黑色,看起来有些发灰。尽管衣服已经很厚了,但我还是看见了,那个男人脖子上的刺青,绿色的,看不清图案,应该时间不短了。
“叔叔好。”我在大人面前有一贯的礼貌。
“好,你跟年好好玩吧,我一会就走。”男人笑了笑,用手刮了刮胡子。
年突然说。
“我们出去玩了。”
我说。
“叔叔再见。”
男人说。
“年!有空去我那吃饭吧。”
年没理他,拿了钥匙出门了。年一路上没有说话,她的头埋在她墨蓝色的棉袄里,头发也躲在帽子的绒毛中间。
我跟在她旁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在小区里绕来绕去,后来好像年累了,她坐在了石椅上。
年跟我说。
“他说他是我爸。”
“你觉得他算是吗?”
“是吧,他看起来挺关心你的。”
“是吗?”
“应该吧。”
“那他这么些年,这么久的时间,他上哪去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年。我不认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转头看身边的年。
灯光很暗,小区的设备都该修整了,照在她身上,帽子往外吐着白气。
我把年抱住了。
她在我怀里哭。
然后我把年送了回去。上楼的时候她转身对我笑,跟我说谢谢。
我摆了摆手。
骑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