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下了场小雪。
神父从睡梦中醒来,他起身拉开窗帘。
窗户上凝聚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神父起身用手抹掉水汽。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雪花。
神父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冷风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强忍住一瞬间席卷全身的寒意,将一只手伸出窗外。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一片雪花轻盈地落在神父的掌心上。
神父向来严肃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
“上帝的赐福。”他说。
神父在柜子里挑了件较厚的衣裳,然后静悄悄穿过教堂走廊,走到门后的露天教堂,想要看看雪下得有多厚。
这时,教堂周围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向两边分开。
“什么人!”神父被惊动,厉声说。
回答他的只有风拂过灌木丛枯叶间的呼呼声。
紧接着,灌木丛后走出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和高高的帽子,帽子和肩上落满了雪花,似乎是冒着雪赶来的。
神父放下了警惕。他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男人,眼神变得有些和蔼。
他踮脚摘下琴酒头上的帽子,小心翼翼为他掸去衣服上的雪花。
他这才发现,琴酒的肩上有道很深的口子。“你受伤了。”神父并没有吃惊,他已经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了。“跟我进去。”
他拉着琴酒想要向前走,却并没有拉动。
琴酒站在原地,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墨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神父的影子。
神父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移开视线,耳垂有点微红。
“好吧,既然你想待在这里,那就待在这里吧。”神父别过头,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手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琴酒顺势将神父拉入怀里,将头埋在神父的颈窝里。“别走。”
“我需要你。”神父听见琴酒低沉犹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琴酒温热的呼吸喷在神父的脖颈上。神父闻到了独属于琴酒的,硝烟和尼古丁混合的熟悉味道。
神父沉默的一会儿,他眷恋这温暖,但他清楚他不能违背身为一个天主教徒的规则,于是他试图挣扎脱离琴酒的怀抱。“别闹,琴酒。”神父加重语气。
这暴徒的手臂像是两只铁钳,神父被牢牢困在他的臂弯中,挣扎不得。
“放开我,琴酒,不然晚上你就等着挨饿吧。”神父威胁道。
琴酒放松了力道,神父从琴酒的怀里跳出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神父率先开口,“你的伤怎么了?”
“刚刚任务的时候和那只该死的老鼠打近战,被划了一刀。”琴酒微眯的墨绿色瞳孔中闪过一道极快的寒光。
“下次小心点,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的狼狈样子。”神父看出了琴酒的不爽,便适时地止住了话题。
雪又开始轻飘飘地下了起来。神父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自己的掌心里。
四周没有人声,只有风拂过枯叶的沙沙声。
神父撑开了一把伞,挡在他和琴酒头上。
琴酒握住神父拿着伞柄的那只冰冷的手,他低头注视着神父。
神父忘记了教规,忘记了他的神,他沉溺在墨绿色的湖水里,温暖得忘记了呼吸。
伞被遗忘在地上。
雪越下越大,落在神父和琴酒的头上和肩上。他们在这雪中相拥,交换着彼此的温暖和唾液。
唯一的见证者檞寄生盘踞在两人身侧的那棵松树上,赠予他们永恒不朽的爱。
“我想……我知道晚饭应该吃些什么了。”琴酒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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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第二天,神父揉着腰从床上坐起来,暗暗咒骂着琴酒是个禽/兽。
琴酒正穿着粉红色围裙在厨房里煎鸡蛋,忽然打了个喷嚏。
檞寄生偷偷地笑了。
神父揉着腰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热乎乎的鸡蛋和黄油面包被端上桌,散发出温暖的味道,从教堂的烟囱里飘了出去。
这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