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活在阴沟里的人也总会抬头看看天空那几颗始终闪耀的星星。
复古的小巷内贩卖冬日的暖阳,黑泥中的街巷在大海中贩卖月光的温柔。
在幽深的峡谷里,总有人渴望着光。
“上古蚩尤,败于炎帝之下。民忧其再扰,遥请一无间神仙,将其封于盘古遁地山石缝隙之间。”
628年冬至,天可汗着数金榜才人:
西城谢状元,东城贺榜眼。
太宗合上这一卷纸,留下微微勾起的唇角。
明朝应天府一说书楼里,闲聊的风雅居士打趣儿地念叨着最近这两位金榜题名的大才子,说书先生的繁繁念叨,倒也像无力讨伐一般,越念,声也就越没了。
…………
府中全是道贺声,比起同样参加科考却落了榜的钟杰来说,在谢俞所受的不计其数的称赞中,他的失败倒像是为了给那个“外来者”一份更完美的衬托。
钟杰冷嗤一声:“考得再好又怎么样?指不定是抄袭呢。”
“再怎么说,你娘带着你嫁了过来,也只是一个妾而已。你呢?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赌徒的儿子罢了!”
此话一出,全场无声。他却像是出了口恶气的受害者,得意洋洋地拿起一蛊酒,作势要喝。
谢俞冷冷地看着钟杰,握紧了拳。顾雪岚拉住了他的宽袖,摇了摇头,轻声哀求道:“小俞…”谢俞最受不了这样的母亲。
无限温柔,绝对卑微。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就已经空荡荡的大堂。就只剩下了他们这四个关系最尴尬的人。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格局,明明是一家人,但每次四个人的相遇,都会让谢俞感到窒息一般的难受。
“我出去走走。”他安慰母亲说道。
“切。”钟杰撇撇嘴,不久后也离开了。
就像是一场台戏,一人与另一人争奇斗艳,当一个人走了,就没意思了。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
长安城今晚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家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家的灯盏是属于他的。
“我自年少,韶华倾负。”
正躺下,谢俞就听到了这声感慨。
“这是哪家小朋友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躺草坪呐?”
谢俞抬眼,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额头上方。谢俞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坐起来,却撞上了那人的额。
“喂喂,朋友,我好心来看看你,你怎么这样?”谢俞已经从疼痛中缓解,正努力地回想这人是谁的时候,那人还在吃痛的揉着头。
“我认识你?”谢俞有些疑惑,有时候他虽然很容易忘记人名,但至少见过的脸还是记得的,但对于这人,却是没有丝毫的记忆。
“朋友,好歹我也是和你在同一张纸上出现过的人,不至于这么无情吧?”那人故作悲伤。
这么一说,他好像记起来了:那个榜眼,东城的,应该是姓贺。
贺朝看他的认真模样,着实被他的可爱样子逗到了,便调笑道:“想起来了?您是老人家贵人多忘事还是怎的,明明是见过面的吧?”
“在下名朝,卓月朝。”他拍拍广袖站了起来。
谢俞问道:“你无字?”
“字嘛,不妨猜一下?”贺朝眉眼弯弯,“不过,我都介绍过了,朋友不打算表示一下吗?”
“谢俞。”
“何字?”
“与你何干。”
“噗,朋友,你脾气很暴躁嘛。”贺朝笑了,“看着却挺柔弱的。”
“……”
“像个小朋友。”
“怎着。”谢俞睨了他一眼。
“若是不嫌,在下可以勉为其难当一当你的兄长。”
谢俞又气又笑的看着他,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像是坠入海底的人看到了一束光,但虚无缥缈,所幸,这道光很暖。
是就算坠入万米,也能感受到的温度。
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那夜的长安城很温暖,起码对谢俞来说是这样的。
那日,贺朝问他:“你为何不在家中?”
谢俞只是答道:“无趣罢了。”就像是一场困境,分明是无法逃脱,却只望离开;是深陷泥潭的人,渴望着一只能够将他拉出去的手。
“小友,令人惊艳的永远不会出现的太早,每个人都是孤岛,但我们都渴望依靠,对准月亮吧,它的眉目满是星辰,会将是照亮你一生的光。”贺朝看着他,声音柔和。
一路无语。
原来,月亮真的会奔你而来。
仲夏的凉风吹走炽热的焦虑,这个世界终归有夕阳可以寄望。看吧,前途一片光明。
让我们一起慢慢成长。
…………
“先生。”一少年扬声问道,“小生不才,未曾知晓一二,相传这两位才子俱为皇上所重用,更调无伦。可论真假?”
说书先生捋了捋自己不知何时染上花白的胡须,温和道:“未解。”
…………
直至彼时,像是寻觅到一生互补,在最肆意的年纪彼时年少的他们却无人妄为。
一少年郎,提着灯,望着街头两处无限延长的光,星星点缀,苍生以嗤鼻笑话之,忽然间,未及应之,顺一人牵手而行:“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
城鼓暮钟漫漫,明媚皓月,初见便是释然。
“我在人间贩卖日落,你像神明一样将光撒向我,从此,人间被点亮。”
俞木逢朝,
俞是一壶慢热浓烈的酒,
酿尽了世间所有的温柔美好。
朝阳以俞,
朝是那束东升西落的光,
映刻了世间所有的繁华星光。
月亮藏在了云层后面,海浪与月光交汇在地平线同一片星河下的我们,置身寂静,也内衬温柔时光。只是那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彼时我们,正当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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