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与鲜血

947年4月8日11:56

Mix共和国，伊尔斯格勒

代号：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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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在空轨站台的白领们望向天空，只见天空出现两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个眼尖的小伙子大喊道『泰坦！是泰坦！快跑！』

人群马上骚乱起来，一对父母急忙把孩子抱进侧屋，趴下用身体紧紧护住孩子。

『轰隆！』

巨大的落地声伴随蜂巢导弹的发射声，一同响起，顿时间血肉横飞，身受重伤的父母艰难地带着孩子爬出侧屋，刚出来，他们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空轨被炸得四分五裂，落入底下的街道，在人群中砸出几片空白，站台里遍地都是尸体，泰坦机甲还在继续向逃窜的人群扫射，整个空轨站被炸成了一片垃圾场。

一条钢筋向他们飞来，父亲推开孩子，被刺穿背部，当场没了呼吸。母亲试图抢救父亲时，被一发重型子弹打碎了脑袋。

孩子浑身颤抖着，眼前的场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其中一台泰坦似乎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被国防部的炮击吸引了注意力，三层楼高的钛合金身躯灵敏地转向大礼堂的方向，朝着炮击的位置一跃而下。

满身鲜血的孩子悄悄爬出来，想去看看父母的尸体，却被随后涌上来的暴徒们抓住，在凄厉的哭声中狂笑着将其一把丢下十多米高的空轨站台。

不远处的麒零眼睁睁地看完了这一幕，方才泰坦硬着陆的冲击波将他击晕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睛，却是这样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恍惚间，有人塞给他一把单动式步枪，他看向手中的枪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他希望这个国家可以脱离赛博朋克的发展方向，但他从没想过需要用这种方式，去争取底层人们本应有的权力。

『哟，还活着呢，你把天斩给我不就没这么多屁事了？』宕佳披着那件一尘不染的银袍，叼着根烟从楼梯口走了过来。他向身后的一大帮留着奇异发型的簇拥们打了个手势，随即坐在麒零身旁，自顾自地吐了个烟圈。

『别这么郁闷，现在这个结局，那几个二货自找的，我也不需要再找你要天斩了。现在这景象就是我要的嘛——人们终于能走出地下街，我也可以不受束缚的在阳光底下行走，去他*的狗屁封印，傻*土豆高高在上太久，我们得把他拽下来接接地气。』

『我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得，跟你这种人没得谈，爷拍拍屁股走人了，老朋友还在大礼堂等着我呢，外面这么乱，他却连要走的想法都没有，倔得像以前跟着土豆的时候。』

宕佳站起来大笑几声，对着炼狱般的街道张开双臂，使劲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神情像虔诚的信徒。

『前Mix雇佣兵团副官钻石，等着吧，你的老伙计从地狱里又爬出来了！』

他向着狂热的人群大喊着，手下们簇拥在他身旁，仿佛他就是混乱中的王。丝毫没注意到悄悄丢枪离去的麒零。

夹在人群里走了一会，他刻意想避开地上被踩踏的人，却发现拥挤到几乎没有落脚点，每一脚下去似乎都有着柔软的触感。

街道边有人们临时搭建的小型设施，麒零没有看出具体用处，直到几个混混把西装革履的商人强行架了上去，毫不在意商人的苦苦哀求，用绳子绕住他的手，搅动轮盘将整个人提到空中，一旁等待已久的屠夫立刻将汽油倒上去，紧接着再由他们挑选出的审判者，往里丢一根火柴。

『住手！』

人形的烈焰瞬间点燃了狂热的人群，宛如邪教仪式般高喊着口号，等待那人烧成了白骨，又继续向大礼堂进发。

麒零被裹挟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还没等他拔出余烬，便又被裹挟着流向大礼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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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7年4月8日12:45

Mix共和国，伊尔斯格勒

代号：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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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装甲运兵车上跳下来，一路上果然如A所料，Mix零零散散的军队会向血十字开火，但绝不会主动攻击化身暴徒的人们。血十字倚靠着人堆的天然屏障，一路并未损耗太多兵力便攻入了市政广场。

X眼前两公顷的空旷广场间，没有任何高楼阻碍，如同一马平川的平原，Mix的第一集团军正在广场尽头处的大礼堂前部署着战场装置，三十多辆重型攻城坦克在阵地中心一字排开，架起长长的炮管，大口径穿冲震击炮正对着远方汹涌的人潮。

『Mix从基地调了一个营的弧光型号，估计十来次齐射就能把这些人全清干净吧。』X放下激光望远镜，标注了每个坦克的具体位置，装甲部队特有的弧光型号在架起期间无法移动。『枭龙还有多久到？』

『难说，跟Mix的制空战机打得不亦乐乎，天基平台也很难清理，阿斯塔工业的战略轰炸机也被卡在了佩里斯平原上空。』PC213008关掉信息终端，手指在脖颈轻轻一点，将信道接入血十字加密频道。

『你们已经涉嫌犯罪，反抗是没有用的，争取宽大处理。法律会宽恕你的，不要再固于顽抗了。你们想想自己的家人，他们需要你们，不要毁了自己的一生！』

集团军参谋长天铭拿着大功率扩音器，向着人群喊着这几天已经演练多遍的喊话词，重机枪纷纷部署在各个临时屏障后，形成交叉的火力网以确保大礼堂的安全。

『如果再进一步，你们将被剥夺Mix公民权，我们会向你们开火！但是，现在转身回到你们的家中，就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数十台镇暴催泪瓦斯发射器被部署在场内，随时会向着人群发射。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听了天铭的这番话人心已然动摇，直接扭头就走的人，被狂热分子抬手一枪崩掉脑袋，随后爆发出激烈的争执。

『啧，这些人…』

『他们看到了巨大的武力差距，人又不傻，干嘛非得寻死。』X淡淡说道，随后看向越土亮起的终端。

随后，越土的通讯模块闪动了几下，他对着空气说道。『白烛，泰坦可以进场了，这里没有Mix的战机，只有硬目标。』

天铭看着远方骚动的人群，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人群又突然停止了内乱，所有人都看向街道深处。他屏住了呼吸，八台钢铁巨兽从那里缓缓走出，八架蜂巢发射器与联装重型机关炮齐齐对准了第一集团军的阵地。

『作战开始。』通讯那头，白烛的声音十分冰冷，像腊月的寒冬般凛冽。

狂热的人群伴随血十字的装甲部队一齐向在远方矗立的大礼堂冲去，重机枪连射出一条条火蛇，火力将整个广场都覆盖住，倒下的人被血十字的坦克碾过，随后向着阵地开炮。

穿冲震击炮同时响起，十余发电磁炮弹轰向巨大的泰坦，又被能量护盾弹入下方的人群，炸开一片片血花。随即蜂巢发射器将填充的二十发智能火箭弹抛射而去，诡异的导弹像有了生命般绕开阵地中的激光反导弹系统，阵地的一角瞬间化为火海，几台重型坦克被径直轰碎。

『不妙，敌方武装直升机入境。』越土抄起一把无后坐力炮，趴在卡车顶上，炮弹旋转着向直升机飞去，却被干扰系统拦截。

激烈的战争仍在继续，两台泰坦在狂轰滥炸之下已经倒下，暴徒们一边扫射一边冲进了防线，又被重火力击退回去。

大半个广场都被火光覆盖，遍地的弹坑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坦克在无尽的硝烟中互相开炮，战火甚至蔓延到了两公里外的中央指挥塔。

联装机关炮管打得通红，最后一架武装直升机终于炸为碎片，转眼间又被一发穿冲震击炮碎裂了护盾，接二连三的电磁炮弹把半个机舱打烂，轰鸣的泰坦却猛然将所有蜂巢飞弹尽数打光，直到坦克阵全部被夷为平地，泰坦才在炮火中轰然倒下。

战斗终于停止，绝大部分泰坦和Mix第一集团军都不复存在，血十字所剩无几的装甲部队巡视着四周。不到之前三分之一的幸存者们互相看着对方，须臾，或沉默不语，或抱头痛哭，更有甚者精神崩溃。真实的现代战争令人无比绝望，暴徒们还未进入有效射程，便已经伤亡大半，当一时的狂热褪去，它就只剩下了一副冰冷的外壳，又在短暂的烈火中将生者烧尽。

『啧…这些人…Mix不就是在战火中建立起来的吗？虽然我也对这场战争觉得…』X看着面如死灰的暴徒，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靠这个生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鬼知道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打仗。』PC213008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一同走进大礼堂那宏伟的凯旋门。『现在，任务一：干掉旃，任务二：干掉中央指挥塔，任务三：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过安稳的生活，从此再也不参与这种破事。』

『嗯，我同意…我已经有了严重的负罪感，等等…』越土正说着话，在大厅的一个壮硕人影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归来。』

男人手中的电磁炮泛着悠悠蓝光，电流在上面跳跃不休。

『你们好，我曾经的部下们，我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