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牺牲的

947年4月5日14:58

Mix共和国，伊尔斯格勒

代号：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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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名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不会，也不可能走你那条路的。』他说。

『我没有要你走我那条路。』他哥哥说着，然后喝了一口白兰地『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我希望你成为Mix的骄傲。』

『那你觉得呢，你为我骄傲吗？在这么一大堆事情过后，我还需要你为我骄傲吗？』

他的哥哥思考了半晌才做出回答『没错，我为你骄傲。你聪慧、果敢，这两个特质会带领你在这片大地中大步流星地前进。然后你还远非就此止步，凝帜。就像我说的那样，你的内心蕴含着伟大的力量。我们今天谈到的这些，依旧是我对你重申的期冀——我们家族的人是为了比那些凡夫俗子所期盼的还要伟大的事业而生。』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展瑞，我不可能活在你的阴影中。』

大元帅轻声笑了起来『我也不愿。啊，凝帜啊，你说的许多话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和我父亲的争执。』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注定轮回着上一辈的错误。』

『我不会犯你犯过的那些错的。』秋名保证，一旁默默不语的旃侧过身去，不忍再看这样的一幕。

『当然，我相信你当然不会。』土豆同意道，『你会犯些别的新错误。』

『听上去不像是一句宽慰的话。』

『一切都有转机，老弟。』土豆说『好了，振作起来——咱们还有一整个国家等着建设。』

『我要先去解决你留下的烂摊子，就用我的生命，就用我手中你送给我的枪。』

见秋名毫不感冒的走出门去，土豆坐回沙发里，拿起一瓶白兰地往嘴里猛灌，旃想出声制止，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作为被放在台前的人，他只能看着元帅，看着带领Mix建立国度的人，看着他最好的朋友，与看不见的对手下着一盘注定持续到永恒的棋局。

半晌，元帅面前的酒瓶已经见底，旃轻轻坐在他旁边『我知道凝…秋名他不太认同我们的一些做法——但你没必要为了这事苦恼，他只是想摆脱你的影响，年轻人嘛，自从他从那片冻土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我没有生气，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青年的特点总是喜欢怀抱着各种理想和幻想，这并不是什么毛病，而是一种宝贵的品质，可怕的是一意孤行——他觉得国家应该保护每个公民，当局应该害怕他们的人民，我们应该分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国家的建立和运行总要诉诸于血和铁』

土豆缓了缓，神情似乎十分痛苦『我知道如果人人都能挑战被暴力维持的秩序，那会有多可怕，我们从Vic手中拿回属于人民的东西，却又不得不…继承了它的一部分，那部分是人性，再多的教化，再多的军警，再多的监视，都无法阻止它慢慢盘根错节。』

『就像是阿斯塔现任领导人的提议，我如果事无巨细地做到，这个国家将不存在一丝丝灰色地带，只有黑白…一百万个足以养活人民的岗位，为了当局的纯洁性被这样彻底否定…她太年轻，不像蘇…她不知道自由民就是这么分裂出去的。』

『自从那次战争结束，国内的矛盾暴露无遗，被激化的越来越严重，最近的示威你也看到了，警方死了二十多个。昨天他们还在广场放着摇滚当众烧死了两个公职人员，围观人群里只有一片叫好…疯了，真是疯了…血十字在筹划一些东西，但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宕佳的行径也越来越过火——这个局面，接近无解…』

『我知道。』首相点起一根烟，将盛了一半的烟灰缸拉过来，右脸长长的刀疤在灯光下十分刺眼『我们努力过了，只不过是让他们更加敌视我们，但…还有一个办法，我跟你提过的，不要看着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现在该认真考虑考虑了——快点吧，我等你的答复，还有一场发布会等着我。』

听了这话，元帅似乎瞬间醒了酒，迅速坐了起来，头也不抬地盯着桌上那盘残局，良久，他看向旃，眼神中竟带有一丝哀求『不…不不不不，你们已经为这个国家牺牲了太多，这次不行，一定不行…不能这么做，你们不是棋子…不是棋子…』

『你想哭吗？土豆。』

『不不…不不不…我何至于此…凭什么…我说不行，旃，我他*说不行！我警告你，你这是叛国！』一向没有过多情感表达的元帅此刻显得十分愤怒，双手用力地锤向桌子，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房间里现在只有我，元帅。』旃拍了拍土豆坚实的脊背。

元帅将头深深埋进军衣里，只留金黄的头发在外，脊背似乎在抽动着，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们…陪我一起起家的老兄弟，都不是棋子，你不能这么做…』

等元帅抬起头来，却看见了首相手中捧着的一小袋白色药剂盒，上面赫然写着＂盐酸乙哌立松片＂，土豆回想起自己喝下的白兰地，心中顿时一凉，他情绪中少有的绝望感升腾起来，整个人无力地跌回沙发里。

『很抱歉，这次没经过你同意，因为你不会同意。』旃将土豆已经不再有力的脚抬上沙发，给他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将柔软的枕头垫在他脖子下。『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吧…我必须这么做，我有义务这么做。』

首相走到门口，回头看向瘫躺在沙发里的土豆，灯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在黑暗的战情室中照出一个小小的光晕。

『底下的柜子里有水和罐头，是一个士兵两个月的配给，信息科的远程监控已经被我叫停，工程科昨天来把墙面做了隔音处理，还把那几面玻璃全换成了极限抗压级别的，你放在战情室里的终端也全都断开了连接，无论内网还是外网。』

土豆费力地伸出手去，想拉回他即将跃入深渊的朋友，却因肌肉的松弛而缓缓垂下——他想砸碎这巨大的棋局，跳起来将棋盘狠狠拍在对手脑袋上，把所有棋子揣进口袋带回家里——悲哀的是，他的对手，是命运。

和每个挑战它的人一样，他注定不能全身而退，要么被自己酝酿的风暴吞噬，要么舍弃一些东西，在棋局的中心做一口活眼。

『土豆队长，我，副官钻石，愿意做你的棋子。』旃高高举起右手，向着他曾经的队长，如今的挚友重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走去，没有回头。

复杂的机械结构中比平时多了一把计时电子锁，昨晚首相通知了各科战情室暂时放弃使用的消息，因此他并不怕有人发现。

自动门轻轻关上，重重地上了锁。旃迟疑了一会，向着门，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几个字，随后走向信息科，一场将重铸这个国家的新闻发布会，在三天后的国家礼堂那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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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7年，4月5日15:30

Mix共和国，浩铁

代号：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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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来干嘛的？』归来轻轻抬了抬电磁炮的枪口，示意麒零开口。

麒零缓缓挪动着身躯，想找机会挣脱开胸膛前的电磁炮的攻击范围，归来却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般，不耐烦地直接将电磁炮顶在了麒零的脑袋上，蓝幽幽的电流在精巧的集束器间跃动不休，仿佛随时会开火，将他整个人轰成肉沫。

『A刚刚从旁边过去了，傻*女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就骑车跑了，背着我装了车载导航模块，骑的还是我的车。』男人眼神逐渐狠厉起来，像准备扑杀猎物的鹰。『但，为什么会把你这位站错队的小朋友留下来？』

『等等！等等！她给了我这个！说让我找你，然后拿回…呃…一种核心科技…』感觉到顶着自己头的电磁炮开始微微颤抖，高数转子轻微的轰鸣声变得越来越大，麒零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在炮口的威胁下掏出了地图递给归来。『然后她就带我去找那个谁…再然后就可以让我朋友恢复记忆，真的就这么多了！』

『嗯…这个是…』归来一把抢过地图，上面繁杂无比的标记他早已熟记于心『特意夹着血十字内部才认识的标记，难道还真怕你看懂了不成？』

他一眼认出那描绘的地形，正是信息科在浩铁的隐密办事处，也就是他这几天一直藏身的地方。归来在那场该死的会议前便与信息科和国防科通过气，两方都很快地接纳了他的提议，但又都试图拉拢血十字加入自己的部门，仿佛是斗气般，背地里甚至动用武力大打出手，让归来十分摸不着头脑。

再三权衡之下，他选择了与信息科保持联系，以断绝与国防科的联络为代价，让他获得了信息科的庇护，被迅速转移到了浩铁城的工作地点。

直到定位权限投影模块产生异动前，他都相信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真的看不明白那地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那什么科技给我，然后我交给A——就说你被我丢进了河里，找不到尸体。她也不会继续派追兵来杀你…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掌握核心科技却被陷害的旧日领导人，前来追杀的恶人，被蒙在鼓里的无知男主。我猜猜看，下一个剧情是——你要被我感化，选择与我一起拯救世界。』归来慢条斯理地说着『俗套得像自由民流动市场里的三流小说，希望事情不要这么无聊。』

『你真的要用这个东西感化我？…』麒零指了指那副白色臂铠，心中还有对刚才能量全开的那一炮的恐惧，近一米厚的混凝土墙，竟然被眼前壮硕男人手上覆盖的器械直接打了个对穿。

什么样的法术才能做到这种地步？Fate军阵中涉及法术的术士，对坦克碉堡之类的硬目标破坏力都并不高，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掩护刀术师附魔硬生生切开装甲。

『算了，看你那怂样，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那…就这样吧？』

『就哪样？…』

『这样。』能量在男人抬手的瞬间聚集，电流疯狂地在传导链接上跳动，随后猛然化作一道光芒，将麒零瞬间拦腰斩断。光芒随后平息下来，链接断开，只剩下两截残躯和喷溅的淋漓鲜血，就算主要目标是麒零，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狠狠地穿透人体，将混凝土墙撞出了一个大坑。

每天都有穿着合成皮衣的小青年，去了一两次夜总会，认识几个中间人，然后就拿着集束火箭炮或者复古转轮枪什么的，去接一些能让自己扬名立万的任务，以为以后就能飞黄腾达——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酒精刺激下，被狠狠摆了一道，后果只不过是街头又多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罢了。

归来这样想着，收拾起伪装用的斗篷就要离去，摸到一点点Mix当局下属部门之间明争暗斗门路的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自从天华主任了解到他不再掌权，整个部门的态度立刻冷淡了许多。说不定，自己的位置，正是信息科提供给血十字的——有什么比这更能拉拢A呢？

他没有把＂天罚＂和＂天斩＂的情报透露给Mix过。本打算用于作为底牌，却不自觉地想到卸磨杀驴的可能性。高楼大厦里的那些人——某种程度上，比起恶土和小巷中的他们，手更黑。

心事重重的归来正欲离去，关闭了已经阳极氧化处理后电磁炮能源，随后走向小巷外的高楼大厦，突然听到一阵异动，下意识转过身来，手向腰间的一把明晃晃军刀摸去，眼前的景象却令他震惊不已。

『你…怎么…我了个*，太恶心了，你能不能停下来…』

麒零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十分痛苦，已经贴合大半的创口还在不断增长着新组织，又通过令人作呕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短短十几秒，他便完好如初地站在了归来面前。

『…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一定要灭口？』

『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只让你一个人来了。』归来尽力隐藏着精神的不适，心中却已经有了盘算。

『为什么？』

『我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阳极磁轨炮可以把她和她的走狗瞬间轰成渣子，对你却不能。现在有没有悟到些什么？』

麒零试着扭了扭刚结合在一起的身体，一丝不熟悉的感觉传了上来『…你是说，A想让我活生生拖死你？…』

『真他*操*，这女人真想得出来——不过老弟，如果你现在和我打的话，我真有可能会被你拖到能量耗尽，虽然这个过程你会死成百上千次就是了，怎么，还要打么？』

『不了…这太疼了，我得缓缓…』麒零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额头有许多汗珠渗出，手臂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还有个办法。』归来也蹲了下来，保持着跟麒零同一高度『你把天罚带回去，天斩我拿走，A用天罚干他*的破烂事的时候，我带着天斩回血十字，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A没跟我说过她的那什么核心科技有两个，只拿一个回去的话…你还不如在这跟我耗时间，因为如果她反悔，我等于白来Mix受罪。』

『狗屁她的科技，这俩都是越土开发的权限模块。』归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从蓝衣中掏出一个盒子，盒子上看不见一点缝隙，随着他后颈的一阵淡淡的微光亮起，盒子缓缓打开来，一枚精巧的芯片静静躺在中间。『如果她反悔的话，你就来市政广场正对面，就那个联合雕像的位置，二号摩天楼1508，我带你去，怎么样？双保险。』

『好，但你最好别耍我。』麒零接过芯片揣入衣中，归来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没有实感，稀里糊涂就拿到了货物——但他也懒得去想归来和A打的算盘，只想赶紧帮梦初恢复了记忆便离开这个混乱的国家。

『走了，记住，A要是把你卖了，就来找我。』归来说完便带上斗篷转身走进小巷外，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麒零想起了什么，立刻追出去，但哪还有归来的影子，街上只有汹涌的人潮，西装与合成衣夹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啧…还是先回银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