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关卡,杜华若便把流萤同付容与从隔板中“捞”了出来,一来是那种感觉常人实在是无法忍受,二来迟越城是边关大城,是穆元和南魏之间的重要通道,所以出了迟越城,其他的关卡都排查地不严,再者出门这么久了,路上多个一两个人也说不清楚,杜华若名义上又是少将军,自然不会太复杂。
流萤换下了那身流民的衣服,白婳给她预备的,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衣,走起路来时衣袂轻轻飘散,她又把头发梳成马尾一般的样式高高扎在头顶,说她是不染尘世的侠女也不为过。
付容与如今叫“荣与”,付容与很不满意自己的这个新名字,从前好歹也是从屈原诗“聊逍遥兮容与”里面出来的,如今改了个姓,虽说是听着一模一样,但“荣”字,用能让人想到“荣华富贵”这一类的词语,实在是难听,负了他“逍遥”的本意。可是他一想到穆元的两个天之骄女都为了保全大家而更改了名姓,他觉得十分敬佩,再者也不愿承认自己连两个姑娘都不如,便面上欣然接受了。
流萤与荣与跟在马车的两边走着,都默契地把手抱着剑环在胸前,谁也不理谁。偶尔荣与会搭两句腔,可流萤一句话也没理,荣与说得实在是聒噪了便满脸杀死地看他一眼,他便安分了。
虽说荣与是穆元第一大侠,但从面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一点也没有大侠的沉稳与耐力,反倒是一副痞里痞气不太靠谱的样子,虽说长相好看,有些招人喜欢,但是不知多少少女被他这么玩世不恭的样子骗了,打心里觉得他不靠谱。
“长姐,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呐?”
白珹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看看杜华若,始终没看出什么,无奈只好问了问。
“我们要去清河城,现在那里漫山遍野的杜若花,十分好看,长姐带你去看。”
“我记得的,长姐跟我讲过的,五年前你同阿伯去的。”
白珹说完,又觉得好像说错了什么,偷偷观察了几眼白婳的情绪,看到白婳并没有什么触动,才暗自放心。
“阿珹放心,严明思对阿叔的心意众人昭然若揭,再者祖母没了,即便是再怎么对外隐藏,手中总要有些把柄他们才会心安,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对阿叔如何的。如今我们羽翼未满,又处处受着钳制,能活下来,才有机会报当日之仇,长姐一定会救出阿叔的。”
白婳眼神坚定地看着白珹。
白珹拉过白婳的手,说:“阿珹相信长姐。”
白珹说完,便又陷入了沉思。
白婳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觉得甚是心疼,便让她靠着自己睡了一觉。
路上的气氛大致如此,两个国破家亡的女孩子相互倾诉难过,却又以彼此为依靠,渐渐成长起来。当然陪伴她们的人也功不可没。
杜家祖宅里面也没几个人,虽说这庄园挺大,但照管土地的农户都住地十分远,庄子的祖宅里面算上家里的仆从,不过十来个人,杜家能上族谱的,最年轻的也年过半百了。
“你们家人丁如此稀少?”
白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家里爷爷辈的本就稀少,叔叔辈的大都为国捐躯了,而同我一辈的不是常年在外,便是参政为官,人丁自然稀少了些。”
到了杜家祖宅门口,杜华若吩咐一个仆从来安顿马车之后,便回答道。
“不错嘛,你家祖上还是个地主呢!”
荣与不知从哪里折了跟草在嘴里叼着。
“如今祖宅没落了,年轻一代各自都有各自的去处,再过几年,怕是经营不下去了。”
“你们家有义子继承财产的前例吗?有的话,要不考虑考虑我?”
一行人进了们才发现,虽说杜家祖上只是个地主,但代代传承下来的宅子就是不一样,先且不说各类构造都是十分考究的,且与尧都汐城里面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的宅子相比,都是毫不逊色的,装饰与建筑相得益彰,相辅相成深不可测。除去地主这个身份,宅子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气息,也是,家里出来的孩子都是在朝为官,过个科试实在不是问题,那家族的底蕴自然是十分丰厚的。再者这个宅子的门口便可以观赏山清水秀的田园风光,实在是舒坦。故荣与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丢人现眼。”
流萤十分轻蔑地看了一眼荣与。
“你倒是不庸俗,可还不是得同我这样的人为伍。”
荣与也不示弱。
白婳和杜华若相视一笑,像是已经想到了那对欢喜冤家以后的生活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