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松林内,焦糖色的阳光照耀在松叶间。
叶离手拿着树枝,向炽伦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劈砍和刺击,炽伦全部防下,后一招侧空翻弹反,击破了叶离薄弱的下盘。
叶离早已精疲力竭,不愿在和炽伦交手,他伏倒在地,抓着那松软夹杂着透绿湿润的松叶的泥土。
“起来,小孩。”
“不打了!不打了!早上打到现在,你不累,我还累呢!”
炽伦知道他又在装死,便刺戳叶离腰间笑穴,这次不料,反被叶离识破,他熟练的拿住了那根树枝,并翻过身坐了起来,并用手中的树枝条顶着炽伦的腹部。
“别再戳我那了!我要上个厕所,憋死我了都。”
说完,叶离一个跟头便站了起来,跑入了幽深的树丛中。
影镰无声走到炽伦身后,默默盯着远处的叶离。
炽伦瞥过眼,举起了手中的树枝,枝面已被磨的光滑,如工艺品般透亮。那是经历无数次恰到好处的击打才能形成的效果,那正是炽鸣剑术所在。
“炽鸣剑术的聚气袭,正常剑客要劈细如发丝的茶叶尖数月,甚至一年才可粗略掌握。他短短几小时,便可运用自如……”
叶离急忙跑到了草丛中,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便准备放出憋了好久的宿便。但他并不知道身后的树尖上,源痕已经盯上了他。
“……真是的,干嘛要我莫名其妙练剑,左一下,右一下的,嘴里还要念叨着……啊吧啊吧…真是一帮怪人。”
源痕悄无声息的吃下了一颗曼妥思,而后随叶声跳下了树尖。他掏出了上了电的电击枪,对准了叶离的后颈,一发的高压电流便能让人瞬间麻痹昏迷。
叶离发觉到了周围的叶声有些许不对劲,地上叶影并非如正常稀疏又或密集的摆动。
“嘶…”
随着带着电火花的线弹从枪中射出,看似毫无防备的叶离居然侧过身躲了过去。
电击枪基本无法躲避,射出那一瞬间只有0.1秒的电流延迟摩擦声是唯一可躲避的机会,这着实惊了源痕。
“电......!”
在他愣住的时候,叶离立刻拔腿就跑,源痕也立马丢下电击枪,如黑闪电般穿过丛丛灌木,很快便追上了逃跑的叶离。
“小子,别走!”
正当他要抓住叶离那一刻,叶离一个急转回头,源痕只见他的左眼闪烁着令人窒息的蓝色荧光,他那一刻,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稀薄了起来,空间也如被压缩了一般抽象空白。叶离随即侧身躲过,源痕手抓在了叶离身后的树杆上。
他大脑如充血般空白,他拍了拍脑袋,才缓过神来。
叶离一路狂跑,不知跑了多久,他在松林深处的丛树间停了下来,他望向身后空无一人,唯有松叶与细风,稀疏的阳光点点洒在他的肩上,他见躲过了那个怪人,自己也力气不足,气喘吁吁,躺在了地上,期间回忆着穿越到这里的一切。
“这几天,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管是陌生华美的炽鸣城,死亡宣告般的造雨人,还是伴随着死亡的烈火与混乱,对他来说,真实却又迷幻,如梦般虚实无法分辨,那只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更多。
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兵器相接的清脆碰撞声如在耳边般显得如此响亮,直穿耳膜,贯入心底。
这声音,使他似曾相识,碎裂的梦境,持剑的剑客。
“……此非彼梦。”
他被着响声惊醒,猛睁开眼,源痕站在自己眼前,他手中的电击枪将自己瞬间麻痹,失去知觉,但大脑还有意识。
“糟了......手没感觉了。”
他迅速拽起叶离,一把扛在肩头。他拍了拍叶离的屁股,翻了个白眼,抱怨起来。
“叶离,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啊?”
“嗷!疼,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
“疼,还知道疼啊?就该让你小子疼一疼,让你源痕爷爷一顿好找。”
源痕还没说完,一把镰刀说时迟 那时快,瞬间飞向源痕,他迅速用臂剑格挡了下来,镰刀也直接被撇开,深深扎在了树干中。
“把他放下。”
此时,幽深的林中,炽伦和影镰从两侧走向了源痕。
“源部办案,搜寻时空裂变者。”
“把他,放下……”
炽伦也缓缓抽出了烈焰刃,对准了源痕。
源痕面对两名来势汹汹的恶敌,毫不畏惧,双臂的剑刃摆出了进可攻退可守的X形势。
“若干扰源部办案,则按违逆论处,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炽伦和影镰二话不说,踏着松叶冲向了源痕,一阵刀光剑影,连斩的火光冲破了幽谧的松林。
“不愧是源部的人,有两把刷子。”
二人与源痕交手许久,始终未分胜负。
“你们两破不了我的招式,趁我没起杀心之前闪开,别妨碍我。”
影镰甩了甩已酸的肩膀,短暂沉默后一把抛出了手中的镰刀,源痕接招用X形格挡。
“还没吃够亏么,老头?”
可他没料到,飞流从他头顶的树间落下,她甩着彩虹色的流金辫,侧空翻向未有防备的源痕洒出了一阵淡金色的散尘。
源痕不及闪躲,吸入了部分后,被来袭镰刀勾住右剑,他只可弃掉右臂剑,连忙后撤。
他吸入后,顿时感到周围变得如金色般靓丽,不管是树,还是人,都膨胀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效果却只增不减。
“……该死,这是什么毒。”
“金花散,我亲自为你调的,没毒,不过有你好受的。”
“你这泼丫头,居然耍诈……”
“嗯?你居然敢说我泼丫头!”
飞流见药效已到,便直接冲刺过去。
源痕见来势汹汹,可眼前一切都化为了金色,不及分辨,随后她一个完美轻盈的翻身踢,正中源痕下巴,踢昏了他。
“哼,不让你尝点疼,看你还敢瞎说本小姐么。”
叶离也从他肩上落下,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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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庭马驾马回到了鬼庭府上,清兵卫先生早已在门口等候。
“将军,请。”
鬼庭马一言不发,交过十字长枪,左手紧紧攒着拳头,似有心事般跨过了正堂,进入了鬼庭枫的房间。
鬼庭枫已经苏醒,但仍很虚弱,身上都缠满了绷带,正喝着苦药。
“阿枫,你怎么样了。”
鬼庭枫如饮酒般一口闷掉药罐,擦去嘴角的药渣。
“好多了,哥。”
鬼庭马难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抚着鬼庭枫脸颊和头发。
“阿哥。”
“嗯?”
鬼庭枫轻轻的问过鬼庭马。
“我现在的脸,还好看么?”
鬼庭马看着她半边被烧烂恐怖的脸蛋,他仍欣慰的笑着,抚摸着她。
“好看,我家小枫是全炽鸣皇城都知道的,如羽鸣花般华贵的鬼庭上将。”
他强忍着泪水,硬挤着笑容。
鬼庭马从房中走了出来,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擦尽了眼框中的泪水。
“鬼庭马将军。”
他一直没注意到清兵卫先生一直站在他身边,顿时调整回了将军高傲的神态。
“怎么了,先生。”
清兵卫先生欣慰的笑着。
“很好将军,一直都记得我跟你说的,将军该有的傲气。”
清兵卫先生说完后,便提了茶壶就要进堂。
“先生。”
鬼庭马叫住了他,并松开了他紧攒着的左手。是那枚高贵的桐花印,鬼庭令。
“鬼庭令……鬼庭马,你不应该有这种东西!鬼庭家持有则是杀头之罪!快丢掉!”
鬼庭马面对清兵卫先生的着急,他却愣在那,一动不动。
“……先生,我们鬼庭家,就必须要听鬼庭令的么?”
清兵卫先生听后,也愣住了,一向懂事的鬼庭马怎会有如此对家族的质疑。
“鬼庭令……是先皇设来控制我们鬼庭家的,一令先行,违令诛族……别再多问了,将军。”
“如果眼看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却因鬼庭令而不能伸手阻止,那我,身为将军,不能保护百姓,和恶魔又有何分别?”
鬼庭马打断了清兵卫,他无力的说着,口中充满了失落。
“……世间万物并非如你所愿,去追求它本身的对或错,为了所谓的对错,去破坏定下的规矩,造成秩序的混乱,会引来灭顶之灾……”
鬼庭马一把将鬼庭令抛入了煮茶的火坑中,随着熊熊烈火,那枚桐花印便不复存在。他沉默着,走过了清兵卫先生。
在腐败不堪的秩序面前,零星正义是如此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