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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6)

燃爱渡劫向晚宁

魔花肆虐,墨燃虽被薛蒙劝得颇有些动容,奈何对师昧的喜爰已深种心间,在死生之巅踟蹰了两日后,他还是抗不住心中纠结和折磨,终究是不辞而别。

墨燃以下山游历之名出走三年,遍寻师昧无果。

他性情越发偏执甚至暴虐,做为修真禀赋千年难遇的天才,他的灵力和修为日益精进,珍珑棋局也修炼至化境。

三年后,他忽然回到蜀地,强占死生之巅,逼迫伯父薛正雍散了派,指了无常镇一处庄园让伯父一家养老。

伯父伯母痛心其恶行,却又深感无力,为求个眼不见心净,拒绝了他的安排,带着几次欲打上死生之巅和墨燃拼命的薛蒙乘夜色投奔了昆仑踏雪宫。

这整件事中,最蹊跷之处莫过于天下第一大宗师楚晚宁的行踪成迷。他向来嫉恶如仇,与死生之巅薛宗主情同手足,犯事作乱的又是他的三徒弟。他绝没理由置身事外,除非在某次战役中已不幸身陨。

传说中已不幸身陨的楚宗师,没有战死,但确实是快要被气死了。

墨燃一个月前自封为踏仙帝君,并以仙门百家胁迫他接受了仙后的册封。在那个荒谬的大婚之夜,他一记鞭腿差点废了墨燃,从此他这个徒弟行为越发不正常了。

如今不知从哪里捡了个长相神似师昧的替身宋秋桐,那疯徒弟几次三番跑到晚宁面前叫嚣着要立那庸恶女子为后,撤了晚宁仙后的封号,改封楚妃,还说从此以后宋氏为妻,晚宁为妾。

晚宁气得眼尾绯红,浑身颤抖,指着墨燃大骂:“混帐玩意儿,我是你师尊,再胡扯什么仙后、楚妃,我就抽死你。”一边骂着,手上金光浮现,一贯讨厌墨燃对晚宁死缠烂打的天问迫不及待对着墨燃扑了过去。

墨燃见晚宁动了真气,又不想挨揍,转身逃掉了。逃回巫山殿后,想着自己堂堂帝君,却一言不合就被自家媳妇揍出大门,简直是面子被踩碎了一地,拾都拾不起。他种了花的脑袋越发受了刺激,就像个暴发户,赌着气把这些年搜刮来的送到红莲水榭但又立刻被摔出去的奇珍异宝统统送给了宋氏女。吩咐要缀在宋氏女的婚袍上,挂在宋氏女的所谓后冠上,实在缀挂不上的宝贝,也被他吩咐着做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大博古架子立在宋氏的所谓椒房殿大门口,然后宝物们各就各位,忠实地闪瞎了所有人的眼。这么大阵仗,墨燃就不信楚晚宁不生气,不吃醋。

中间只发生了一点意外,让墨燃颇败兴。这宋秋桐脑袋不甚好使,自认为得了宠,有一日看着墨燃心情似乎不错,软软糯糯地撒着娇开口讨要仙后王冠上的那颗东珠。谁料到捅了马蜂窝,墨燃脸黑如铁,目光如寒刃在她身上割来割去:“长得再像,你终究不是他,他断不会有这弯弯绕心思。罢了,谁让本座宠你呢?只是这仙后王冠上东珠并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被那个败家的扔到红莲,额,扔到妙音池了。你若想要,自己去寻吧。”

宋氏没想到墨燃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兴奋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要知道那可是天下至宝,一颗就抵得上这椒房殿所有的宝物。居然就这么让老娘要到手了,她心中得意道,什么仙后,哼,你在帝君心中也不过如此,待我为后你为妃,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正要吩咐下人封了妙音池,地毯式搜寻那人间至宝,那人界帝君又笑嘻嘻说道:“美人儿,那珠子乃是至宝,须得最美的人干干净净去寻,才寻得到。你看哪个最美,就派谁去寻吧。干干净净,你明白吧。”

宋氏听得这似有挑逗的话,娇羞地咬了咬红唇:“那依陛下所言,只能臣妾自己去寻了。”

墨燃看其忸怩作态,心中一阵烦燥,挥挥手让她去了。反正东珠是找不到的,人也是冻不死的,就当遛狗了吧。谁让你觊觎那颗只有我家晚宁才配得上的冬珠,虽然现在已不知成了哪朵红莲的花肥。

这个恶作剧有些取悦到了墨燃,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应该有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但他恼火地发现他很忐忑,很不安,还颇有些茫然和空洞的感觉,总觉得他在做一件大错事,但又想不清楚错在哪里。他又想到那个自以为美的蠢货此刻正光溜溜在妙音池里摸王八,心中泛起阵阵恶心。遂气恼得停了立后大典,把呈上来给他看的凤袍撕了个粉碎。又让棋子把赏给椒房殿的金银珠宝重新搬回红莲水榭去。连宋氏看中了已送到制衣局去裁缝的布料都被小气的墨燃收了回来,看到布料己被裁掉了一部分,心里忍不住无名火起:这衣料只有晚宁配穿,贱妇你好大胆,敢动晚宁的东西。他一巴掌抽在那听闻事变,顾不上在池底寻冬珠,诚惶诚恐来请罪的美人脸上,气哼哼扬长而去。到嘴的财物又眼睁睁被迫吐出去,扭着帕子敢怒不敢言的美人,捂着脸上的五指山,却还强颜欢笑,端着温柔贤淑的样子:“臣妾恭送陛下。”

墨燃头也不回:“爬出巫山殿,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没我旨意,不准出来。敢出来我弄死你!”

晚宁确实生气,他想墨燃心里自己不过如此,不仅比不过师昧,连师昧的替身都比不过。还楚妃,恶心死了!虽然知道是那朵花的缘故,可心里还是好气!他想传话给墨燃,告诉那混球儿,若真敢如此,就和他拼了,可又磨不开面子找人去传。正纠结恼火着,就看到被他摔出红莲水榭的各色宝物又被流水般搬回来,他本想再摔出去,忽然泄了气,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个别扭家伙,反反复复地摔出去又搬回来,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净被这些随从看笑话了。遂不闻不问不理睬,径自回了书房看书,心里却在画问号:“之前墨燃跳着脚说自己败家,这么多好东西不收好,你不要多的人想要。现成的就有个宋秋桐眼巴巴等着赏给她。这怎么又给搬回来了。罢了,看那女人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还不如放我这儿,有机会让马帮主帮忙折成衣食布施给百姓吧。”

自打被赶出红莲水榭,墨燃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只要一入睡,就会有个声音对他进行灵魂拷问:“你开心吗?”

“开心,我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那么像师昧的人,我要娶她为妻,当个念想。”墨燃莫名其妙地想要嘴硬,因为似乎说这话时,很有些快感。

“你知道妻子的意思吗?”

“那女人长得像师昧就行了,妻子是什么玩意儿我才懒得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同衾,死同穴”

“这是你和你妻子以后的样子。”

“你想过要和那个女人这样子过一生吗?”

墨燃有些怔忡,他自然是不想的,那种庸脂俗粉,只要一走近,满头珠翠黄金宝石恨不得晃瞎人的眼,若不是与师昧长得像,那人又有点小聪明,偶而能模仿得师昧一两分神韵,他是连一眼都懒得看的。

一定要往深远处想,他只想执晚宁的手,与晚宁偕老。生与晚宁同衾,死与晚宁同穴,光是想想就心动得不行。目前和自己同过衾的只有香香的晚宁小师尊,当年与师昧结为道侣,他可是连亲亲抱抱都没有过。看见师尊,就想亲想抱想揉进骨血里。看见师昧,好象就只是看见了就很开心,再没更亲近一些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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