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觉得此事不简单,约了第二天再详谈此事。
第二天天亮,墨燃得知消息后,跑到师昧空坟前,呆立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想明白。
他回到弟子房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形式一般拜别了伯父和师尊,说自己要下山游历,找回师昧。
他的种了花的脑袋只会一根筋地转,只想到师昧没死,师昧是他的道侣,他要把师昧找回来。他分不出些许脑力去想想师昧为何假死,更没空去想因为师昧假死,为他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尊没有得到他一丝感恩,只收获了他的莫明其妙的恨意,师尊多无辜,多委屈。
师昧假死,他居然不质疑也不生气。
师昧毕竞是墨燃的道侣,他对晚宁的冷漠态度让一贯拙于言辞的晚宁更加说不出拦着他找师昧的话。晚宁心里委屈着,委屈了几天也就只能放下了,说到底还是人家不在意自己,何必上赶着凑上去找不自在,只是一想到墨燃这一走,怕不是如那黄鹤一去,杳杳无踪,心头就一扯一扯的痛。
他伯父倒是狠劝了一番,他却完全听不进去。
自从墨燃因为师昧与师尊再三冲突后,薛蒙对自己这个堂兄已经很长时间冷眼旁观,不闻不问了。
如今听说他要下山游历,薛蒙说要送送他。
他在山门口等着薛蒙,薛蒙手持一个红木小匣向他疾行而来,唯恐日益喜怒无常的他不耐烦等。
薛蒙将小匣放在他手上,带着些殷切的期望:“哥,打开看看。”
墨燃打开,从匣中拿出一张纤薄的泛黄的纸笺,上面写着:师尊是最好最好最好的师尊。
字体是他的,他认得。
字条是他写了,让薜蒙保存的,他早已忘怀。
薛蒙“哥,你记起师尊的好了吧?我和你都很喜欢师尊,抢着要住在师尊的红莲水榭,还抢着吃师尊包的抄手……,哥,你能不能不走。师昧之事,多有蹊跷,师尊和我阿爹自会派人去查实,他们真不舍得让你独自涉险啊。”
墨燃“薛蒙,你不要说了,这些我一点都记不得。我一想起楚晚宁见死不救,把我和师昧丢在冰天雪地里,我心里就痛得发抖。他太绝情,太冷血,我不能原谅他,我死都不会原谅他!”
薛蒙“哥,你现在怎么还拎不清,还要狠心误会师尊?师尊是天底下心最善的人,他那时确实是灵力散尽,濒临死境,无力救师昧啊。你就信信我,不要再误会师尊了。他对我们都是全心全意的好,你怎么就忍心硬要恨上他?那师昧未必就死了,他的棺材是空的。如今你视别人如无物,满心眼里只有他一个,他凭什么?凭你心口种的那朵邪花吗?你又凭什么怨恨师尊?师尊不欠你们俩个啊!你们和我都欠师尊的!传道授业之恩,恩同再造!你怎可如此?!”
墨燃“薛蒙,看在你头脑简单的份儿上,你如此贬低我的道侣,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楚晚宁,我是要恨一辈子的!他嫌弃我,打我,又抛弃了师昧!这个人,太可恨了!告辞!”
薛蒙“狗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听不懂我也要说,他是说话难听,对我们严厉了些,但对我们也是真好。师昧被我阿爹捡回来后,资质太差,连破烂王璇玑长老都拒收的人,师尊,天下第一大宗师,众生眼中神仙样的人,却收了他。还有你,刚上山时,那个怂样子,师尊嫌弃你了吗,不也答应收你了吗?我告诉你师昧压根儿不会做抄手,他也没有让师尊教过他。那碗抄手,是咱们那个傻乎乎的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师尊后悔打你打重了,又磨不开面子找徒弟道歉,折腾了好几天,差点把孟婆堂拆了,才做出来的。傻瓜,师昧只是奉师命端给你吃了而已。你若不信,自己去问孟婆堂的管事大叔去。”
墨燃仰面看天,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在头顶聚集。
他的心很痛,也很烫。他有些无所适从。
眼泪流下来,很热,很苦涩。
他突然不想走了。
他冲着薛蒙笑了笑,他想这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他说:“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