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大户家的少爷都是两个到四个小厮。花无谢长期只带一个小厮墨墨,那是他小时候作的。他小时候,母亲给他配的是八个小厮,结果给他作弄怕了,没有小厮愿意跟他,就凑合着只留了一个。现在长大了,不用装纨绔了,该配的小厮数阮氏还是坚持要给他配足。
这一次花无谢与墨墨出行闹出的事故,与下人太少照顾不周有直接关系。为这个事情,阮氏已经自责很久了,各种的悔不当初。花无谢没回来,她就已经着手给他准备了。原本还想着给两个孩子各配八个的。还是倾城劝的母亲,太招摇了,无谢肯定不能同意。
要说家里谁最了解花无谢,那就是倾城这个红颜知己了。花无谢别看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也懒,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做派。但实际上他又最不喜欢使唤佣人,他宁愿发明各种工具来降低劳动强度,也不愿意奴役更多的人力以达到他个人享受的目的。
他偶尔跟倾城吹牛,说是将来要发明什么“机器人”,让机器人做饭、洗衣服......倾城是听不懂的,觉得那就是天方夜谭。但花无谢这种不愿意奴役别人的心,她是明了无误的。
婆媳两个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给花无谢再添一个,加上墨墨是两个。今天发现墨墨被花无谢外派出去了,于是又添一个。
至于齐衡,他的仆佣本不需要花家来操心。只是他母亲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独苗,居然小厮也是配备不足,这些年,始终都只有不为一个,打杂的丫头倒是有两个,都是平宁郡主给配的。关键时候,还是出了状况......这种亏不能再吃了。齐衡的娘既然不合格,也就别怪阮氏越俎代庖,要给齐衡做主了。
自己母亲做下的事,实在上不得台面,齐衡对于阮氏的安排,也无话可说。甚至心里也是赞成的。
这一次仅仅添三个小厮,八个丫头,阮氏左右觉得不甚满意,还是太少了.......她琢磨着过几个月再添几个.......
花府原先是老祖宗管家,老祖宗是精明的,又是从宫廷里出来的,挑人和管理人都有一套。她十分重视家世背景,有与其他家族有瓜葛的不要。仆佣都以家生的为主,再就是从南部几个省份挑,沾一点儿异国血统的都不要。
这几年,老祖宗逐渐放权,阮氏倒也渐渐历练出来了,多少能挑起家里的事儿了,性格虽还是有些大大咧咧,但绝不是平宁郡主那种糊涂和随意被人左右的。
年前家里又进来一个比老祖宗更精明的媳妇儿——倾城帝姬。这三代女人,把花府管理得如铁桶一般。
原本花无谢不管家里的事,这次齐府出事,他也不得不勾起了好奇心,问母亲道:“娘,咱家这些下人一看就是正宗的辰国血统。可别的勋贵家里,本土的奴仆极少,大多都是周边国家贩卖来的,这是为何?”
阮氏道:“辰国也就是养老和养小,那些有手有脚的,不干活还是一样要吃西北风。咱家这些仆佣有些是家里有赌徒父母,赌输了钱,将儿女卖了抵债的。有些是生意失败,欠下债务的。还有所谓的罪官,筹钱赎罪,把儿女给卖了的。再有些——就是青楼女子的私生子女,婴幼儿时期就卖断给阮家了,阮家设有专门的收容所......”
“私生子女?青楼女子不想养,不会送给朝廷开设的孤儿院么?”
阮氏戳戳花无谢脑袋道:“你呀,都说了是孤儿院了,他们这些有母亲的,朝廷的孤儿院怎么会收?再说了,孤儿院再好,也未必好得过给阮家和花家做家生奴才。别说咱们花家了,你看看京城里的人家,哪家仆佣不是绫罗绸缎穿着?比那西南廉租房里的苦力们不是强多了?虽然人身没有自由,但吃的喝的,哪项不比人强?”
花无谢笑了:“那是——宰相门房七品官嘛!那别家为什么不和我们一样呢?”
“还不是钱?买一个本地的丫头小厮,比外国的贵十倍。别家也不是就出不起,只是觉得不划算,反正都是人,力气一样大,有便宜的为何不要?虽是难免就混进去奸细......别家或许不在乎吧?你爹是大元帅,这一点马虎不得。话说回来,你们俩要是喜欢异国调调的,你舅舅那里也有,海外来的,与母国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自不会是什么奸细。你们想要什么样儿,写信和舅舅说,东瀛的还是西夷的?东瀛的乖巧,西夷的漂亮,各有各的.......”
“啊哟,我的娘耶,您当这是选美吗?”花无谢知道他娘还真不是吹牛,阮氏掌管的是水师,辰国海外贸易兴盛,阮家贩海货,可不光是珍珠玛瑙,人口买卖也占很大比例。花无谢他几个舅舅,顶着伯爵爵位的是嫡出长子阮大成。常来往京城的,也是嫡出,排行老三,叫阮季成,他母亲是嫡出女儿,论嫡出是长女,论庶出的,母亲上头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三个妹妹,真正的一大家子人。这一家子,是真正的武夫世家,没一个会读书的,混白道的进水师,混黑道的,开镖局,开赌坊.......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夫妹夫,有管着秦淮河粉头的,赌场的,也有出海贸易的,沾着水师的边儿,搞成了人口买卖的一条线。
这些事情,花无谢平日里不参与,好不容易问一句,就听他娘唠叨个没完了,赶紧的打断:“娘哎,这些够了哈,我们这就回了!”
阮氏忽然想起什么,吩咐道:“你呀——回去齐府也该好好清理下人了。把不稳妥的,都清出去。”
“我不干!我事情还多着呢!管理家务这种事情,不要找我!”花无谢噘嘴。
阮氏道:“不干就回来,你和齐衡,都会花家来住,一切都不用你俩操心。”
花无谢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只说一句:“到时候再说。”
齐衡只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总之,他是以花无谢意见为主。他想住哪儿,他都随着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