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将平宁郡主从祠堂里放了出来:“走!到花府去,咱们负荆请罪,把儿媳请回来。”
“我——你让我先见见儿子,可否?”平宁郡主哀求道。
齐国公担心儿子见到他母亲,更受刺激,只得趁着儿子昏睡时,带平宁郡主进去看了一眼。
几日不见,平宁郡主没有想到,儿子就瘦脱了形。再不救,真的只怕......
齐国公夫妻俩登门请罪,花家的老祖宗还是没有亲自出来相见,只是花正坤和阮氏出来接待了。
一见到花正坤和阮氏,平宁郡主就跪下了:“亲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在我儿对无谢一心一意的份上,还请告之他的行踪,我.......我亲自去将无谢迎回来。”
花无谢因长年过度消耗,导致了身体虚弱的事情,雁叔在几日前的来信中详详细细讲了。信中还提到怀玉祖师正在闭关给无谢打通经脉,疗补身体的不足。闭关时间不方便打扰,因此会有很长时间收不到无谢的亲笔书信。
这是关乎到无谢自己的生死大事,如今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候,花家人又如何肯让齐府的事情打断了无谢的清修?
“无谢的行踪,恕我们无可奉告!”花正坤的声音很硬。
无论平宁郡主如何的跪地磕头,花府的人咬紧了就是不松口。
最后被齐国公夫妇磨得无法,夫人阮氏还是交给了他们夫妻二人一支千年老山参,“这是无谢日前托人带回的,说是平宁郡主您的生辰,他无法赶回,特地让我们转交给你们的。花无谢远在千里,还惦记着你这个婆婆,可你呢?都做的什么事?”
阮氏冷哼一声,对守在身后的花飞扬道:“飞扬,你送齐国公夫妇回府吧,也见见你的同窗。”
阮氏对飞扬说的,是‘同窗’一词,而不是‘哥夫’,看着这门亲戚是不打算认了。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相顾黯然。
离开了花府,平宁郡主对花飞扬千求万求,对自己儿子嘴下留情,莫要再刺激他。
花飞扬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平宁郡主的话。前些日子,齐衡日日来找无谢,花家人的心已经是软了。花无谢送信回来,还特地问候了齐家老小。虽然叮嘱他们不要告诉齐衡他的行踪,但字里行间都是关切之情。原本,花家也打算揭过此事.......
可这几日齐衡不来家里了,反倒让花家长辈们操心,找徐韩两位军医师问了,才知齐家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那花家老祖宗简直是怒不可遏,这么一个恶婆婆,还委屈了自己的二宝贝在那儿呆了这么久!这门亲,无论如何是不能要了!
老祖宗直道:“咱家宝贝儿,谁人不能娶?非要上他家受气?那个......正坤,正坤他媳妇,你们现在就给无谢相看,看谁家小子长得好,给我孙儿留意着......等他回来,咱们就给他娶,娶他十个八个的.......”
花满天道:“奶奶,万一,万一二弟还是喜欢那个齐衡怎么办?”
老祖宗道:“喜欢.......喜欢就娶过来就是了,让他做妾!我看他老娘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因此,齐国公夫妇到花府,才有方才的结果.......
到了齐府,花飞扬见到了齐衡。毕竟多年同窗,看到齐衡憔悴得不似人形,心中也是不忍。
一声“元若哥哥.....”还是喊了出来。
“是你——飞扬,你哥哥,他回来了?”
花飞扬看了一眼那双包裹了厚厚纱布的手,那可是握笔的手呢,“你的手.......没事吧?”
齐衡摇摇头:“幸亏伤了.......”
花飞扬黯然,道:“我哥他还没回来,不过,他有消息了,现在他一切平安,元若哥哥你莫要担心。”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齐衡鼻子酸酸的,却没有眼泪。这些日子病的,眼泪都熬干了。
花飞扬看到自己这位曾经意气飞扬的同窗欲哭无泪的样子,终将不忍心转成了愤怒,激道:“齐衡,你这副病泱泱的样子给谁看?你是打算让我哥看到了内疚?苦肉计博同情?”
“我——”
“我哥待你的心怎样,你心里没数?你把自己糟践成这样,你是在剜他的心吗?”花飞扬又问。
齐衡更没法回答。
“起来!”花飞扬直接掀被子了,“在我哥回来之前,你若不能好好的,你就别怪我,我会把哥哥藏起来,永远不让你们见面!”
花飞扬可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本事藏起哥哥,只是,这句话对齐衡还是真的有效的。
花飞扬离开后,平宁郡主将那支老山参切片,炖了鸡汤,由齐国公端了给齐衡。
“衡儿,这是无谢托人捎回来的老山参,说是特地给你补身子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齐衡忽然就来了精神,自己就坐了起来:“无谢他,不生我的气了?”
齐国公道:“不生气了,要还生气,他怎么会送老山参回来?来,爹爹喂。”
齐衡接过碗,根本不用父亲喂,自己就将鸡汤给喝完了。
不知是不是老山参的作用,几天之后,齐衡终于算是痊愈了。姐姐得以被允许进书房来,陪着弟弟说话。
“姐,你说,既然无谢送来老山参,是不是他就在东北。”
齐潇潇问:“弟弟你想去找他?”
齐衡点点头。
齐潇潇摸了摸滚圆的肚子,道:“孩子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无谢说了会在孩子生产前回来,必定不会食言的。你此刻出去寻人,反而会错过。不若安心在家等待吧。”
齐衡道:“我担心他再出什么意外。”
齐潇潇摇着扇子,替自己弟弟轻轻扇着风,笃定道:“无谢既已经和花家联系上了,花家人必会派人保护的。以你的能耐,能大过太尉去?”
“可我还是想替他做点什么。” 齐衡想了想,抬头看见壁上那幅没有完成的画,他拿起笔,沾了颜料,走向那幅画,想把那张全家福缺的人补上。
“弟弟别动!”齐潇潇慌忙阻止。
齐衡道:“姐,你别担心,无谢的样子,我闭上眼睛也记得……”
齐潇潇道:“反正母亲的生辰也已经过了,这画就不急了吧,你还是等无谢回来自己画吧。”
提起母亲,齐衡紧咬了唇。神色又开始郁郁。甩了甩头,不再想她。笔依旧往那墨上蘸去。
齐潇潇伸手夺了过来。她大约猜到花无谢留白的意思,总有一天,他会绘上自己的真容。此刻若是被弟弟把那张化过妆的容貌绘上去,只怕,弟弟这情路又要坎坷的。
“你病刚好,不宜作画,所谓相思成疾,你不想再倒下吧?”齐潇潇不敢说出真相,只能用这种方式劝弟弟。
齐衡叹一口气,“我若什么都不做,只怕更会病了。”
齐潇潇道:“我听倾城帝姬说,无谢想要的爱人,是要爱他,宠他,随他如何任性胡闹,也要无条件护着他。弟弟,你还是琢磨琢磨能否做到吧?还有,无谢生辰就在这几日吧?你不准备准备?万一他突然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