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其后的日子归于平淡。但是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我的态度的变化。起初，路辰会对我显而易见的偏爱坐立难安，希琳会用委屈而怯懦的眼神小心地看向我。但慢慢地，我们都适应了这种关系。路辰对我的亲呢泰然自若，而希琳，逐渐走上了预言家的正规。

　　“法师大人…”

　　某个平常下午，我正坐在院前的吊床里昏昏欲睡，路辰取来一条薄毯搭在我身前。我熟练地伸出手臂，将小男孩儿拉进怀中做软垫。

　　从我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猝然变红的耳尖，这让我心中暗自低笑，真可爱。

　　“在担心什么？”我用两根手指捏住他肉嘟嘟的面颊，漫步空心地接话。身下的魔法吊床悠哉地轻晃。真是的，明明才十三四岁，怎么如此多虑？

　　“我在想，希琳她…”

　　“你觉得，她变了。”我见他犹犹豫豫不敢开口，耐心等待三五分钟后，接过他的话头。

　　“您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路辰的眼睛亮的惊人，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生怕被希琳听到，小声而胆怯地问：“这样，算不算是在说坏话。”

　　“不算。”我握住他白嫩的小手把玩。最近一段时间，我总喜欢捏捏这里，揉揉那里，养小宠物似得，手感极佳。“何况，就算她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我看得出，希琳所背负的天命，远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预言家都要沉重。她的魔法纯粹的惊人，而过于强大的力量，往往也对应着同等沉重的使命。

　　不过挑明身份的两年时间，希琳就已经从一个会撒娇爱哭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温柔且绝对无私的圣女。她并不关心自己的得失，而是将一切精力投注于我们不得而知的命运。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不再需要我们了。

　　希琳注定走上属于她自己的旅程。

　　“我知道…”路辰没有反驳我的话，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以往提起类似的话题时，他总会想方设法地维护自己的妹妹。但这一次，他只是转身将头埋进我的胸膛，闷闷不乐：“我觉得，她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我理解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抬起手掌揉搓男孩儿金色的发丝表做安慰，耐心等他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路辰不是娇气的孩子。他成熟、懂事且温柔。只是希琳与他相依为命太久。而前者已经找寻到自己的方向。他只是不习惯分离。

　　近几年，经过我们三人的努力，附近的魔瘴几乎消除殆尽。此时，阳光就带着暖意，融融地洒在身上。带着过去不曾相信的温度。

　　平稳的呼吸慢慢从怀中传出。我低下头，温柔注视着怀中犹带泪痕的睡颜，然后伸出手，指腹轻轻擦净那抹水渍。

　　也许，我也应该，帮助他找寻自己的道路。

　　路辰虽然没有法力，但头脑聪颖。他年纪尚小，不应该因为我的私心，在此地蹉跎时光。我已经见过千万繁华，但他没有。

　　我戳上他肉嘟嘟的面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