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给你留的青团，虽然没有山塘街的正宗，但味道应该也差不多。”春树将一个冷掉的青团递给她，“有点儿硬了，但是应该还能吃，你尝尝吧。”
暮云擦擦满是脏污的手，接过青团，小小地咬了一口，原本软糯的外皮因为冷而变得有些硬，莲蓉和艾草的味道混合在嘴里，也因为没有丝毫热气，而显得凄苦了些。
“今天过清明了吗？”她低声问。
“是啊！”春树挥了挥自己的魔术棒，顶端山茶花啪的一下甩开，又啪的一声收起来，“老板祭祖去了，今天咱们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哼，他这种人也有祖先？”暮云冷笑一声，听到兽笼里的豹子呜噜噜低吼，立刻抬手抽了它一鞭。
豹子痛嚎，春树连忙按下她的手，笑嘻嘻道：“冲这群畜生撒火干什么，它们又不懂！”
暮云轻轻哼了一声：“你懂？那我来抽你？”
“不不不！”春树夺下她的鞭子，小心翼翼扔到一边，然后才恢复嬉皮笑脸，“咱们和和气气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暮云没说话，也没管被春树扔掉的鞭子，坐在木箱上继续啃着青团。
春树笑眯眯凑回来：“生气啦？”
“没有。”暮云冷声回答。
“没有就好，我好容易有个空闲时间，攒了一肚子话都不知道和谁说呢！”春树往箱子上缩了缩，抬手挡住从帐篷破洞里射进来的一线阳光。
暮云斜睨他一眼：“你还没话说？”
“是啊，大家每天杂耍表演，晚上一回帐篷，倒头就睡，我也倒头就睡，根本没机会没时间和别人说话啊！”春树仰倒在木箱上，伸开双臂摆成个大字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学数来宝呢！”
暮云想到他那一个快板唱数来宝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是那样，也挺合适的。”
不过她随即便想起那些被赶去街头乞讨的残疾儿，微笑慢慢收敛，在他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别瞎胡说了，想学现在也不晚，自己把腿打折了，老板立刻把你发配出去！”
春树呵呵一笑：“有道理，哪天变魔术变累了，就折一条腿上街当花子去！”
暮云纷纷踢了他一脚：“能不能有点追求！”
“有有有！”春树一边躲她的无影脚一边大声嚷嚷，“我志向远大着呢！等咱们给黑心老板赚够了钱，离开这个破地方，我就带你回虎丘山，这追求够远大了吧！”
暮云收回脚，眼光黯淡下来：“谁知道我们要劳苦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就算死了，骨头也要被他们榨出油来。真的，你说像那些被砍掉手脚的乞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这种牲口一样的人，或者又有什么意思？”
“别那么悲观。”春树觉得之前从高台上掉下来摔断的左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深处右手轻轻捏着痛处，长长舒出一口气，“活着再怎么没意思，也总比死了强。我还想再看一眼虎丘山，还想回去摇桂花……你摇过桂花吗？我摇桂花可是一把好手！”
“……我们家没栽桂花。”
“没有吗？”
“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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