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绘千里江山,护王朝百年平安。
1.
2009年 北京 故宫
已经入了秋,天气带了丝凉意。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鬓角还带着汗,白色衬衫也被挤上了褶子。青年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嘴里念叨着“好不容易进来了,老头子说什么百年难遇的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光景,不世出的天才?哼,我看就是吹牛。”
说着青年轻蔑地朝展柜望去,却看愣了神。“这……”青年赶忙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歪了的鸭舌帽也来不及扶。一幅千里盛世江山撞进了青年的眼里,青绿色调勾勒出了磅礴的气象,山水生长,千年来生生不息,它不像是一幅画,而像是将真正的,绵延了千里的王朝景象攫取进了画里。磅礴,青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个词,“居然……真的存在……”
“喂,小鬼。”青年听见身旁似乎有人叫他,侧过头来只看见两边看画看的入神的参观者。“奇怪了,明明听到有人的。”青年再次盯着画看的时候竟然看到个人影缥缈地坐在画上,他赶紧搓了搓眼睛,那个人影不但没有消失反倒更加清晰。“我靠!有鬼啊!”青年一个趔趄,撞到了后面大汉的身上。“有病吧。”大汉白了一眼青年。青年定了定神,对周围被他的叫声吸引的人群道歉。
“你难道是第一次看见?”人影对青年这样的反应非常惊讶。“不…不是。”青年小声嘟囔着“就是个怪物嘛,18岁就画出这样的画,不是怪物是什么?”人影已经清晰到可以看清面孔,他穿着一袭玄色锦袍,腰旁挂了个碧色的荷包。丰神俊朗,眉目清秀,手支着脸好奇地望着青年,乌黑的瞳孔里映着青年别捏的脸。“我叫骆成言…你是王…王希孟吧。”“什么王王希孟,你这小子真有意思。”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眯成了缝。
青年名叫骆成言,从小就对文物感兴趣,家里也算收藏大家,藏物不计其数,骆成言也发现自己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他能够看见制作文物的人,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文物从工匠制作者手里完成,文物就承载了他们的“记忆”,有些文物则在时间中遗忘了“记忆”,就会记住给它留下最深记忆的人。骆成言就可以看见这些人,这些人只是文物的“记忆”,他们就像跨越了几个时代的投影,不会说话。而有些文物,在漫长的时间里有了生命,它们没有办法形成具体的实体,可是骆成言却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这个穿着玄色锦袍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就显得有些奇怪。
骆成言莫名的生出了无数的想法,却怎么也没办法给出眼前存在的少年一个解释。王希孟坐在画上依旧是副笑眯眯的模样,“言言,发什么呆。”骆成言听了王希孟的话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心里的疑惑。
“言言,你带我回家吧。”王希孟从画上跳了下来,勾着骆成言的肩膀就往外走。王希孟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骆成言被他拖出了展厅,外面正是中午太阳还有些毒,骆成言看着王希孟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手掩着太阳向四周望心里有些不平衡,这家伙成了鬼也跟别的鬼不一样。想到把他带回去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骆成言不仅冲正好奇的蹲在故宫护栏旁的王希孟翻了个白眼。
2.
“言言,你家好小啊。”“言言言言,你家里这么多画啊,不过都没有我画的好看。”“言言,这个是什么啊。”骆成言也不敢把王希孟带到爷爷家,只能把他带到自己的房子里。骆成言家里虽然藏物无数,但在这些文物中他更偏爱画,无论朝代与画家是谁,只要看着喜欢就会买回家。自从把王希孟带回家骆成言翻白眼的次数成几百倍增加,大概是因为很多年没有见到人了也没有跟人说话的机会,王希孟像是要把这几百年来没说过的话都补回来。
在骆成言想象里的那个温文尔雅,手执画笔作画的画家形象碎成了渣,王希孟到是一点也不介意,“言言我这么多年都没人说话,好孤独,好难过。没有人关心我,也没有人喜欢我。人生啊!”“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烧纸给你好么?还想吃什么?我一起烧给你。”“别别别,言言你看我也不是一般的鬼魂,你做的饭我可以吃的!”王希孟靠着沙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骆成言。
“行行行,你帅你有理。”骆成言别开跟王希孟对视的眼睛,虽然骆成言不是一只颜狗,但是被那双桃花眼盯着实在是压力太大。
骆成言平时也比较忙,在学校里做实验经常忙到半夜,回家饿了就泡一包方便面凑合凑合,实在是没什么手艺。
可是王希孟坐在餐桌前碰着泡面盒一脸兴奋的表情让骆成言有点心虚,甚至觉得给他吃泡面有点委屈了他。“言言,这个是什么啊,面条有点生。”王希孟喝了口汤咋吧着说到。“给你吃的还挑三拣四,我这里没别的,就这个。”骆成言伸手要去抢王希孟的筷子,一不小心碰到了王希孟的手。那是双常年握着画笔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好冰。” “我可是鬼魂啊。”王希孟看了看骆成言缩回去的手,似乎还没有适应鬼魂的身份。
“你…我…是你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一个人?”骆成言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啊…我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不过我说完了你也不许把我带回博物馆。”王希孟说到最后还撅起了嘴,骆成言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丢下他之后他才开始告诉骆成言关于《千里江山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