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奶奶仍把佛像放在卧室里拜,送子汤逼着杨招娣喝了一碗又一碗。
送子汤闻着臭,喝着苦,喝着就像是淤泥。
杨招娣起先是不愿意的,结果被几个人按着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就这样,每天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端过来就喝。
谭家奶奶满意的点着头,慈祥的抚着杨招娣的肚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子。
杨招娣终于是又再怀上了。
不过这次学聪明了,肚子变大了之后,杨招娣想起来去查了b超。
是个女孩。
又是个赔钱货。
谭家奶奶知道后脸色更不好了,想都没想就要杨招娣去流产。
“你还准备砸钱把这个生下来?”
“你想都别想,趁月份不大赶紧去流了。”
杨招娣去流产了,谭家奶奶不舍得花大价钱去大医院做手术,联系了个小诊所。
躺在冰冷的床上,一个人,任由手术钳深入她的体内旋转搅动。
麻醉针的作用不大。
有血流出来,疼的她想哭,她忍住了。
杨招娣疼的晕乎乎的,恍惚间突然想到b超上那个孩子的样子。
那么小,窝成一团。
听说小诊所做人流,是把手术钳伸入体内,把孩子夹碎了才拿出来的。
她咬紧嘴巴,耳边全是刺耳的“咔嚓”声。
痛极了,说不上来哪里更痛,只觉得心被攥紧了,整颗心都生疼的,带着下体也疼。
从那之后,每晚做的噩梦都变成了她躺在手术台上被迫着张开腿,冰冷的手术钳捅着她的下体。
谭玉烟三岁的时候,杨招娣在经历了流产之后又怀了。
去检查了,终于是个男孩了。
她开心的落泪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终于拥有了初为人母的开心。
弟弟的到来,让整个家有了欢声笑语,正好挨着新年,连带着谭玉烟也跟着享福。
终于有了件新衣服,她之前的衣服都是捡表哥表姐的。
新衣服是红色的小袄子,帽子边缘是一圈白色的毛,谭玉烟用脸蹭了蹭,十分的开心,也开始盼望着妈妈肚子里的弟弟了。
因为杨招娣之前流产没有恢复好,身体虚弱,所以对待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十分上心,整日瘫在床上。
谭玉烟趴在床边,伸着小手想要抚摸杨招娣的肚子,被一巴掌拍在手上,力气很大,手背一片红肿。
她捂着手,眼里含着泪,有些呆愣的望着杨招娣,撇着嘴想要开口,却被推开。
“滚开。”
杨招娣这样说,语气冰冷,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转而换上一副温柔慈祥的模样抚摸着肚子。
为什么会对第一个孩子恶意这么大?
她不知道,也说不出来原因。
明明也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杨招娣总觉得谭玉烟见证了她耻辱,每次看到那张脸,就想起了自己躺在小诊所的回忆。
她就这样固执的认为,觉得这个孩子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她的耻辱。
谭玉烟就这样看着那副温柔的表情,垂头看着被拍红的手,还是没想到这样的差别待遇,她眼角挂着一滴泪,摇摇欲坠的就是落不下来,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嗓子酸涩,像是堵着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