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虽然他怎么的,也算得上是金凌的小叔,先前我并未觉他有什么讨人厌的,也不觉得他是有什么出众的,可他将娘亲害成这样,若儿便要与他不共戴天。”
看他说得那样义愤填膺的,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我不禁笑道:“你这刚才炮仗大的小人儿,还懂得什么叫做不共戴天?”
“娘,若儿不小了,若儿都十四了,若儿很多事情都懂了。”
“娘还记得,若儿刚出生的时候,粉粉嫩嫩的,就像个小兔子一样,现在一晃,都十四了。”我意味深长道。
若儿倒是来了劲儿“那娘亲,给若儿讲讲,若儿小时候的事吧。”
“你爹,没有给你讲过吗?”我问。
“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
“嗯。”
想来也是,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再回忆起的吧,若儿还未满一月,还要办我的白事,身为宗主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但最多的,应该还是我的离去,我真的想象不到,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
“那,娘亲就给若儿讲讲吧。”
“嗯嗯。”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若儿刚出生的时候啊,就像个小兔子一样,小小的,软软的,特别可爱,你的两个舅舅,都抢着要抱你,大舅抱着,二舅也要抱,可你这个小东西啊,一点儿都没给二舅面子,你二舅刚把你抱到手,就又哭又闹的,后来含光君来看你,你这调皮的小东西还扑棱着小手把含光君的抹额给扯了。”
“啊?那…那含光君动怒了吗?”
“自是没有的,含光君没有动怒,只是镇定自若地从若儿的小手里抽出抹额,系了回去。”
“啊…我小时候,还扯了含光君的抹额呐?”若儿似是觉得实在是不太可思议。
含光君的抹额,先前可是除了羡哥哥之外,就没有被人扯过的,我的小若儿,可是这史无前例的第二人啊,这话要是真说出去,该够吹上好一阵子了吧。
“恩。”我肯定道。
“这可真是…”我瞧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娇羞的小模样,也不知是随了我还是随了怀桑哥哥。
“还是一件挺值得自豪的事嘛。”我安慰他道。
“啊?自…自豪?”
“是啊,试问这云深不知处,有哪个弟子,是敢去扯含光君的抹额的?”
“那亏得那时我还小,要是换作现在,怕是要被含光君罚死了。”
我笑了笑“也是。”
是啊,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即便这十四年 ,我一直都睡着,可却不知,是有多少人日日盼着我回来,虽然并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还能回来,或许是因为莫玄羽…
对了,莫玄羽?
我将左臂从被子里抽出来,撩起袖子来看,那道恶诅痕,果然还在,虽然如今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但那最后一道恶诅痕,依然回到了这副身体上。
“娘,这是什么?”若儿惊道。
我将袖子放下“这是恶诅痕。”
“恶诅痕?那是什么?”
“其实我能够回来,是莫家庄以为名叫莫玄羽的少年,强行献舍,将我的魂魄引入他的身体,而他让我做的事,就是杀上三个人,一道伤疤,一条命,本应该有三条的伤疤,因为莫家遭遇剑灵,已经愈合了两道,而这最后一道,又是一条人命。”
“那会是谁呢?”
先前我能够笃定的,这最后一道疤,便是要杀了金光瑶,但先前因为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所以如今我也不确信,这最后一道疤,究竟指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
“那这莫玄羽公子,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
“死了?!”若儿显然十分惊讶。
“对。”
“那这不是…以命换命吗?”
“可以这么说,莫公子,其实也是金光善的儿子,十三岁去了兰陵金氏,被人百般凌辱,后又被赶回了莫家庄,莫公子的母亲,是莫家莫夫人的妹妹,早年也不在了,所以就算是回去了,莫家也没有一个人,肯正眼相待他,将他囚禁,虽然我并未亲眼见到过,但是我想,他既然不惜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也要报复他们,定是造出了许多非人的待遇,莫公子救了我,所以,我一定会找出这最后一个人,替他报仇。”
“原来,事情是这样,那这莫公子,既然是金光善的儿子,又为何,还要被赶回来?”
“金光瑶也是他的儿子不是?当初去金鳞台的时候,不也是照样被赶了回来?后来是觉得这个儿子对自己还有些用,就将他认了回来,而他大概是觉得莫公子,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且不是自己的妻室所生,所以就不愿认他。”
“好在,他死了,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吧。”
“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
莫不是,金光瑶?
“这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他死了,后来,便是如今的金宗主继承了家主之位,娘亲要是想知道,或许,爹会知道,您可以问问他。”
“好。那…若儿,你何时还要回云深不知处?”我问道。
“娘亲在,若儿便不走了。”
“也好,不过…”
“夫人!不好了!”我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
“发生了何事?若儿,你出去看看。”
“好。”
若儿刚要起身,外面人便推门进来了。
“为何如此冒失!如此闯入宗主夫人的寝房,可知是何罪!”若儿怒对那人说道。
那名弟子才将仪态收端正了些,便恭恭敬敬地向作揖道:“是弟子莽撞了,打扰了夫人休息。”
“无事,你且先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问他。
“回夫人,金光瑶…跑了。”
“什么?!怎么跑的,什么时候?”
“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