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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千年一次心动

南雅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的修行,千年的孤独。

族长爷爷说,我们修行的是正道,终有一天会修得正果。我曾问爷爷,修得正果,能得到爱吗?爷爷说,爱是凡人需要的东西,我们修仙者不需要爱。我想,如果爱是凡人所特有的,那我就去当凡人好了。

保持着这个信念,一千年后,我终于等到了一个去凡间的机会。

那天,风和日丽,我悄悄地溜出了家,来到了我向往已久的凡间。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人,第一次看到了灯火通明的街。我慢慢地溜达,一会儿停在一个商贩的摊子前,一会儿又停在一位小姐的脚边。我羡慕地看着他们用两条大长腿走路,羡慕地看着他们吃各种美食。虽然人间的一切让我眼花缭乱,但我仍没忘记族长爷爷说过,爱是凡人所特有的。

什么是爱啊?我走在慢慢冷清的街道上,东张西望。我看到一棵树后面一对男女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这是爱吗?我晃了晃脑袋,继续往前走。我走到一户灯火阑珊,不时传来欢歌笑语的庭院前,爬上了屋顶。屋子里是许多的男女在一起调笑歌唱,唱着我不懂的歌词,说着我不懂的话。这是爱吗?他们那样快乐。

也许是我过于悠闲的步子引起了一个有法术的人的注意,也或许是我的妖气没有完全封好,总之,我被他注意到了。听族长说,凡间的捉妖人很厉害,而且不分好歹。被捉了的妖往往落得元神具灭的下场。他掏出捉妖镜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拼命地跑啊跑。

可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个收妖人。就在我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像一位天神降临在我面前,阻碍了那准备将我收服的半官半道,轻轻留下一句,放了,就骑马离去。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我知道他是王,我也知道我爱上他了。

我回家后,族长很生气,罚了我十年禁闭,可我不后悔。十年幽闭,我思念成海,相思成疾。

后来不久,女娲娘娘降下旨意,殷商气数将尽,需得一位去蛊惑帝辛,促使商朝走向末路。

他救了我一命,我不愿意他为他人所杀,我要救他。纵然我保不住他的万里江山,但我至少能保住他。于是,我向女娲娘娘自荐,自请去殷商迷惑帝辛。

去到他身边,我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于是,我附在了一个名叫苏妲己的新选秀女的身上。妲己有着倾城的容颜和火辣的身段,我很自信能得到他的爱慕。

从冀州到朝歌,千里之遥,万里之远,初为人的我还有许多的不适应。可一想到他,一想到离心上之人越来越近,我就充满了期待,种种的不适也随之烟消云散,只盼着能早日相见。

朱门深锁,帘幕重掩之下,我终于见到了他。许久不见,他愈发地英武俊美。他也果然如我所料,沉迷于我的容貌,只消一眼,便再移不开眼睛。我很开心,他这算是爱上我了吧。就在我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时候,那个叫做黄滢萱的女子来了,我这才明白,爱还有缘,他们有竹马青梅之缘。而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唯一有的就是这不属于我的貌。我承认我嫉妒了。这个叫做黄滢萱的女子太幸运了,幸运得让我嫉妒。他封了她为西宫娘娘,而我做了他的美人。我以为的一见钟情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许久,我都没有见过他。在许多个孤寂的长夜里,我每每梦回初相遇时,梦醒总是潸然泪下。他,或许已经把我忘了。

我不甘心,不甘就这么被遗忘。于是我开始学会算计,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黄娘娘。我要她所深爱的大王专宠我一人,我要她的知己伯邑考死无全尸,我要看她口中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杀人诛心,我设计让她和大王夫妻离心,让大王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令她心灰意冷,将她打入大牢,生不如死。

他,每日沉浸在我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我蛊惑他残害忠良,大兴土木,严苛历法。他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还答应我,终有一日,会让我入主中宫。我知道,他对王后没有爱,他们说是夫妻,却更像是君臣。入主中宫,我不稀罕,我只在乎他对我的情意。我只想与他相守,共度此生。

终于,武王伐纣,所到之处,如履平地。我想用术法带他离开,然后隐居山林,相守一生。他却伤心欲绝的提起黄娘娘,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我才明白,他原来并不爱我。他爱的一直都是他的黄娘娘。原来我所执着的都只是虚妄。他看着破碎的山河,终是自焚于鹿台,我也随之而去。既然他不爱我,那恨我也好。

如果有来生,我不要再有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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