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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燕子双飞去

南雅集

在江山倾颓,乱世将临的时候,南巢来了一对夫妇。他们穿着不俗,年纪尚轻,却平平凡凡地在南巢住下了。

那姑娘特别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女孩。村里的小孩也特别喜欢她,常常喜娘娘,喜娘娘地唤着。姑娘做得一手的好点心,常常分给左邻右舍。长此以往,倒也和睦。只是依旧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

春风又吹绿了河岸两岸的青草,吹皱了河水。算来,我和王来到这南巢,也已有三年。三年里,外面是烽火连天,狼烟四起,只有这南巢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经历过江山易主后,有这样的安稳生活也算是上天的恩赐,只是我还时常会想起从前。曾经的我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还是在有施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有施的公主,还不是夏的王后。

我自幼便生的很美,有施所有的女子都比不过我的美貌。许多的有施男子都倾慕于我的好颜色。自小我便在父兄的爱护下长大。我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伊尹,他是商的大臣。伊尹饱读诗书,凡事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文质彬彬,相貌堂堂,对我却又是独有的偏爱温柔。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父亲都说我们是一对佳偶天成。

我以为我会嫁给伊尹,为他洗手作羹汤,然后普普通通恩恩爱爱地过完这一生。却不料父亲的突然战败,为了全族人的安全,我不得不作为战俘被送往夏。

可是,我不愿意,不愿意离开生我养我的有施,不愿意离开疼我的父兄,更不愿意离开我深爱的恋人。于是我让伊尹带我走,去商,或者随便哪里,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只要有他的地方,便有我的家。可是,他拒绝了。他毅然决然地离开,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不舍。我又去求最爱我的父兄,可他们也说,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置族人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反抗,我不是工具,没理由为别人而牺牲自己一生。可是,他们却把我像犯人一样关押入囚车。

从那一刻起,我再没有爱人 也没有亲人。世间之大,唯我孤身一人。长路漫漫,我清瘦了许多。而我却顾不上了,只有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内心。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狂热,充满了占有欲。我心中一冷,原来,这毗临四方的王也只是个被外表迷惑的肤浅之徒。那一刻,一直以来的恐惧和不安消失的一干二净。即便是掌握生杀大全又如何?还不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即便是天下之主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的美貌所折服。

我不安分地当着他的妻子,任性地占有他,不让他早朝。他对我百依百顺,凭着我的喜恶处理政事,我喜者升,我恶者死。他知道我喜欢桃花,便伐了京畿百亩良田,为我遍种桃花,供我赏玩。

看着他小心翼翼讨好我的模样,我心中的那块柔软地被触动了。我想,我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了他,爱上了那个会小心翼翼的他。感君缠绵意,为君着新妆。我开始全心全意对待他,并为此发明了桃花妆,只为了他能够开心。看着他温柔的笑,我便很开心。

我知道我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个潇洒自在的我。但是,我不在意。他于我不再是大王,而是夫君,是与我血肉相融的亲人。有了他,以后,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可是,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我害怕,他喜欢的仅仅是我的容颜,而我却已经放不下他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颜老去,看着君恩如流水。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天回来得如此之快。

那段日子,他已经不再留宿于我的宫室,也鲜少来看我。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后,但宫人已多了几分惫懒。我却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了。听说,王昨日新进了两位美人。美目倩兮,巧笑盼兮,比我当初逊色不了多少。大王日日夜夜陪在她二人身边,不理朝政。而我日日以泪洗面,再不似从前般貌美。

这时候,伊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以乐师的身份。他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我有些厌恶他。这个男人看中的只是我的利用价值。等将我的价值压榨干净,便两袖一甩,再不管我的死活。可是我还是成为他的帮手,成为了颠覆王的江山的始作俑者。我嫉妒那两个女子,得到王如此的宠爱。也恨王,这个得到我的心又将它践踏于地的男人。

我偷偷地向伊尹传递消息,又用我王后的权利处置能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终于,大厦倾颓的那一天来了。

那天,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血染红了半壁江山。我以为我会痛快 会开心。可我后悔了,看到王那么痛苦,懊悔和自责充满了我的身体,然后便不省人事。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而我的身边只有深情款款看着我的王。我问他是否怨我,怨我毁了他的江山,毁了他的泼天富贵。

他却说,,“我曾以为我只是爱你的姣好容颜,后来却发现爱上了你。我很纠结。你是我的俘虏,是我的战利品,不能是我的爱人。于是我开始疏远你,开始宠幸别的女子。可是,那些女子身上都有你的影子。甚至直到如今,知道是你通敌叛国,毁了我的江山,我也并不生气,似乎我并不在乎这江山。我想执于手的,唯你一人而已。”

这一刻,我放下了曾经的怨恨,后来的后悔,心中无限满足。

我们逃到了南巢,在这里安了家。我们谁都没提过去的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第二年,他在院子里给我种了一棵桃树。我会在花开的时候给他做桃花酥,他会在花下舞剑。我们就这样就这样,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相伴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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