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呼噜着睡了一觉,晚上八点,和客户约好了吃饭。我和钉子出了酒店,本想节源搭个地铁,但是刚到地铁口,就被涌上冲下的人流唬住了。
在我不曾熟悉过的南方都市里,人们走路速度极快,背着包的,塞着耳机的,打电话的,众生一相,不见笑容。可能是出于本能的排斥,我和钉子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将那急忙的地铁抛却。
司机是个本地人,先是用粤语打招呼,我只听懂了“你好”两个字,得知我们是北方人之后,开始用蹩脚的普通话同我们交流。
车子时快时慢,车窗外高楼林立灯光车影川流不息。我开始感到无助,对于一个气氛完全将我紧扼的陌生城市,到底该如何拍出他们的故事。
晚上七点四十,我们准时抵达了位于市区的一个购物广场,在广场六楼的一家名曰陶陶居的餐厅见到了我的客户。原来,他们也是哈尔滨人,只是因为当年碰巧都来广州读大学,在学校的同乡会里相识。毕业后双双留在广州,终于在即将三十岁的年月里共结连里。
他们说,陶陶居吃的是粤菜。广州是他们的起点,所以即使婚礼要回哈尔滨举行,婚纱照也要在广州拍。至于为什么不请广州本地的摄影师,是因为他们一个故人大力推荐了我,当然,他们也表明了喜欢我的作品风格。
故人?
耿耿“请问那位故人是?”
我的筷子放下了碗里那块烧鹅,心里暗暗猜测着各个可能的人,但其实我心里也有团雾,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新郎“老范啊。他说你是他以前的同事,认真负责,风格独树一帜。一来我们也希望自己的婚纱照能不落俗套,二来嘛,大家都是老乡,多少有点情义在。”
准新郎说话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要是余淮以后能和我结婚,我估计我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话说回来,果然啊,是老范。
离开北京后我和他也鲜少联系,至于他为何是他们的故人我也没想了解。
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
约好了第二天在广州大学城某大学见面之后,我和钉子在购物广场里到处逛逛,买了几件衣服,果然,珠三角人民的审美意识远超北方的同志。但是购得称心的东西也无法抹掉我现在纠结的混沌心情。
回酒店后洗了个澡,清爽地躺在床上,呈蜷缩状。掏出手机,给余淮发微信。
耿耿——我现在感觉脑子里真的都是麻辣烫了…
过了十来分钟,我都听了三首歌了,余小爷才回复消息。
余淮——你脑子里本来就只有麻辣烫(笑脸)
诶这个死人!我刚想反击,他又发了一句。
余淮——怎么了?有麻烦就告诉我,小爷我远程协助
耿耿——就是感觉广州太奇怪了,看起来华丽丽的, 但是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怕我拍不好他们的故事。。。(崩溃脸)
余淮——不一定要融入吧,或许他们看上的就是你和他们当初一样,对那个城市的迷茫。
耿耿一语惊醒梦中人。
果然,余淮还是那样啊,那个无所不能到让我无法释怀的男孩,现在还是这样优秀。应该怎么说呢,我感觉我看见的余淮的优秀,并不需要多少物质与分数来衡量,而是他的机智与宽容,这,才是他优秀的本质。
耿耿——对啊!余淮,还是你聪明~(星星眼)
余淮——我吃麻辣烫,都是往下消化排泄。
盯着他的消息看了一会,我点开了语音。
耿耿“余淮!你才满脑子麻辣烫呢!”
第二天一醒,我就看见了余淮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是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
一条语音,他边吃边说的声音,耿耿,我吃早餐呢,你醒了也记得吃点再去工作。
说实话,突然有种谈恋爱的感觉,就是一种你在为人牵肠挂肚,对方也回报着对你的关怀的感觉。
不过,还有一句实话。照片拍得真丑。
咳咳,回复:
耿耿醒了醒了,钉子说非要我和她喝广式早茶去。谢谢余大爷关心的同时,恳求余大爷有话好说,别发照片,耿摄影师眼里揉不得沙子。
哈哈,谁叫你昨晚说我脑子里都是麻辣烫来着!
得意洋洋的我就在这回击的喜悦之中洗漱完毕,画了个淡妆。和钉子两个人背上了摄影包,往酒店二楼的广式早茶出发。
周遭满满的人,大多是一家子,也有一些是搭台的老人家,他们大都说着抑扬顿挫的粤语,我听不懂。钉子对我说:
钉子“耿耿姐,来广州后我发现我这么多年的香港电影和粤语歌都白看白听了…完全…听…不…懂…”
我笑着说我也是。手机叮咚一声,我打开,哈哈,是余淮。
——回来之前把头发洗干净(微笑)
妈的,居然想以武力解决,无耻,太无耻了。
不过,美丽大方的耿耿是不会跟余小人计较的,毕竟眼前…
是虾饺,是烧卖,是凤爪,是艇仔粥,是肠粉。
嗯,一觉醒来,理智的我突然觉得,广州似乎还是很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