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满林之季,便是他们初见时。那时的天如清泉洗过般干净,无半点杂秽,晚后的余晖映彻,云霞泛出些许粉红
“皇子,六皇子,您要去哪?”一群内待正紧跟着一个不满六岁的稚童,为首的人小心问道。
他们口中的六皇子,就是当今国力强盛的雾遥国国王的第六子江尧,从出生便受尽宠爱,脾气就不免有些嚣张与火爆。他们伺候江尧已有些年头了,对他的性情自是有一定的了解。
“本皇子去哪,你们也配知?!!”江尧头也没回地叱道,步伐更快了,林中的路幽深崎岖,但擅于轻功的他利用地形,很快便甩掉他们。
雾遥国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大国,对皇室子弟及官宦世家的武值有严格的要求,封地七级以上满六周年的子弟要送入雾迷园林中进行历练。
江尧性子冷,喜静,这种大型活动着实不适合他,便急急离去,想寻一块清静之地。
他在扶疏的花木中穿梭而过,分花拂柳间,花木深处,一缕淡淡的、冷幽的香气在林中缓缓地氤氲,沁人心脾,脚便不自觉地往源头去了。
春风拂柳,梨花簌簌落满地,稀疏的阳光伴着温煦的微风,是个不错的地方。他登上一棵壮实的梨树,找了个较舒服的位置,便靠下补觉。前天就来此了,新环境,不识的人,还如此喧闹,使他压根没睡过个好觉,此前便不免显得烦躁了,如今寻了个清静地,自然要好好补上一觉。
“自觉地把狗杂种交出来,兴许本世子一开心,让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不远处传来声音。
一听便知又是哪位自命不凡的高官子弟欺负比自己父亲低阶的同辈。这已是皇家贵族的寻常事,身为皇子的他,早已司空见惯,一般遇到此情况,他都懒得理会。但现在不同了,在他眼中这地方已是他的所有物,一向喜静的他,最是不喜喧闹,何况在他的地盘,扰他清梦,不可饶恕!
他跳下那棵梨木,走近那争吵地。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稚童手中紧紧抱着一只小黑狗,正跟一群顽固子弟对峙。说是对峙,倒不如说是一方仗势欺人,局势完全一边倒。
江尧懒散地走来,斜睨那群顽固子弟,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为首的小孩被看毛了,便气冲冲道:“你……你!哪来的,竟敢斜睨本世子,活腻了吗?”江尧才没有心情与他们废话,调动内力,抬手施压。他虽不满六岁,但武力完全碾压那群人。可谓惊世之才,这也是他过分受宠的原因之一。
他们虽顽固,但终究是一群小屁孩,看不过便悻悻然地跑了。江尧看向那比自己还年幼些的小童,有些不解。罢了,事不关己,补觉要紧。
良久,江尧醒了,看这日头已过正午,睡得很是舒服,心情不错。舒展腰身,便跳下地面,往回住处。
“等、等,等等……”那白衣稚童抱着狗,一路小跑,努力追上江尧,乃何腿不能长。
嗯?竟还未离去?兴许是心情大好,他停下脚步,等了一等。
“小、小…哥……哥哥……”跑得太急,许久才调息好。
江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何事?”
“多谢相救。”白衣稚童向江尧作了个相当标准的揖,年纪虽小却透着翩翩公子温如玉的气质。
在这等候许久,就为此?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嗯。”江尧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便又想离去。 白衣稚童自知追不上,情急之下扯住了江尧的衣袖。
“还有何事?”江尧不喜别人碰。
“抱歉。”白衣稚童觉察几分愠怒,立即松手,作揖,“他们还会来,如此便将责任推于我,莫要与他们争执,他们只会仗势欺人。”
这小孩看得还挺通透。仗势欺人吗?但势也要大过江尧。若真如此,想必世上没有几人。
“无碍。”江尧冷淡道。
“鄙人姓莫,名白,小哥哥可留大名?寻得机会,日后必定答谢。”莫白再次作揖。
原来是莫家的子弟,倒是颇具其风骨。莫家世代出儒士,受世间才子的敬仰和向往。雾遥国虽崇尚武力,却也需文之熏陶,否则武力再强也不过是莽力罢了。皇帝便特许莫家满五岁的子弟观战。
“不必,顺手罢了。”江尧撂下话,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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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尧回到郊外的殿屿,红墙黄瓦,气势宏伟,矗立于林中,虽比不上京都的王宫,倒也十分气派了。
“皇子。”殿外侍从恭敬迎接。皇家子弟与宦官子弟的住所是分开的,一个在右,一个在左。
江尧还未进入,就见殿内一个素雅的公子大步走来,“老六。”
“四皇子。”侍从恭敬行礼。那位素雅公子露出温和笑容,“辛苦了。”
这位便是当朝的四皇子,江言。他与江言一同长大,且比之大一年,看似儒雅,实则……总结一词——衣冠禽兽。
两人进入殿内。“你去哪儿了?”江言看向江尧笑问。
“林中。”江尧毫无隐瞒。
“哦~你可曾遇到什么?”“一个小屁孩。”江言笑言更浓了,可能连江尧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弧度比平日上扬。
“哦~怎样的小孩?”
“挺奇怪的。”先前江言还不确定,看江尧一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要是在平日江尧定会不理会,径直离去。这次却……林中之人不简单啊。
“长相怎样?”江言又问,但这次江尧没有回答,而是白了他一眼。江言见他没回答,便识趣地没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