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幼儿园开完欢送幼升小的晚会后,何慕一作为一个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终于放暑假了,也不白费他眼巴巴看着大班的孩子唱着“长亭外,古道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往——反正对他而言的暑假终于到了。
相比较准大班的何慕一,我在家里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就显得那么的骄奢淫逸——可是老头老太太从小就教育我们,好逸恶劳是没有好结果的,于是我这段时间里就自告奋勇地天天跟着何九华去小园子,每天跑上跑下当场务后勤,间歇性客串一下报幕的。
当然就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每个相声演员都必然要有一个和他一起在剧场里工作的老婆?怎么这么没新意???
其实我也应聘过别的,比如说像每头社畜一样,去公司上班、每天坐办公室敲敲打打......
直到我向甲方比了一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这也不是我的错,谁叫甲方那么多要求:五彩斑斓的黑、红蓝配色还要求护眼舒适、把这个字给我调的不大不小......
好吧,当我第十次耷拉着脑袋坐回瘫在沙发上的何九华身边的时候,冥冥之中我已经注定要成为一个“在台上扫皮毛”的德云社编外人员了。
于是在我正式“入职”一个月以后,小何放暑假了,又加上社里一部分人休假,于是全体休假人员于某一狂风大作的晚上在群组里展开了针对明日活动内容的友好讨论。在经过孟鹤堂的二十四小时温度湿度分析、张九龄的日晒指数鉴定以及防晒霜推荐后,众人一致决定去游泳。
游泳啊——游泳!
我对游泳的最初印象就停留在花花绿绿的泳衣上,当时在老家住在小河边,每到夏天就要到河里扑通够了以后上岸往身上抹肥皂,对环保问题做出了巨大的反面贡献,实在是我为数不多的人生污点之一——放现在你要是往小水沟里吐口痰都有城管罚到你裤衩儿都不剩。
小时候游泳在家里找个盆就能游,长大了第一次去游泳训练营却没学会游泳,原因是教练说我太沉游不动。
但是我发现泳池里的男男女女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滑溜溜的。男的穿的是裤头,女的穿的是长裤头——小时候不懂事,就给这种裤头起了一个和莫言笔下一样文雅的名字,叫连体裤头......
咳咳咳,抛开裤头问题不谈,摆在我面前的还有另一个问题。
——我不会游泳。
何九华坐在我对面——这老小子倒是快,泳衣都换好了——看着我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模样,十足十的疑惑:
“你不是说你从小就是在小河边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么,怎么还不会游泳?”
我一脸惆怅,一边拉住他泳衣的松紧带就是一扯,随后就“啪”地一声打在后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是啊,就是因为不会游泳才天天问隔壁孩子借游泳圈。”
“那不挺好的么,亏了人家还愿意借给你。”
我看看我身上滴水未沾的泳衣,犯了愁:
“是啊,天天借,人送外号浪里白嫖——不会游泳一会怎么办啊?”
何九华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肚子坏水:
“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来:你不下水,谁知道你会不会游泳——你泳衣歪了来让我给你重新穿一穿......”
“华哥,嫂子,怎么还没出来啊——”
呸,坏我好事。
何九华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牵着我就准备往外走,正好看见笑的一脸灿烂的张九龄和傻乎乎的郭麒麟——幸亏这是白天,要是晚上那只露两排大白牙非得震撼一众游泳爱好者一整年。
“嫂子怎么不下水?”
我坐在泳池边上伸出脚来扑腾水,忧郁得马上就要流鼻血,转头看见郭麒麟一脸天真地问我,看得我都不忍心在他面前吹牛。
何九华在旁边像农村的鹅一样伸展开翅膀来做准备活动,还不忘给我找台阶下:
“你嫂子小时候就会游泳了,一村的人都管她叫浪里白嫖......啊不,浪里白条。”
郭麒麟闻言,眼睛里全是无处安放的小星星,看得我心惊肉跳——原来他也不会游泳:
“嫂子这么厉害啊——”
我战战兢兢,生怕被揭穿:
“啊,是啊,可不是么......”
郭麒麟这么一惊一乍,旁边原本在说笑玩闹的众人纷纷围过来:
“啊?谁厉害?咋的啦?谁啊?”
——披着羊皮的狼不好当,披着狼皮的羊更不好当:你说你非得往老鼠身上移植熊心豹子胆,老鼠招谁惹谁了?
事到如今,我只能拿出印第安人拿着小木棍冲马奇诺防线的勇气硬着头皮往前冲。
我看着众人,摸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打着哈哈:
“可不是么,我们那儿,小孩一出生,刚会爬就扔到水里......”
王九龙很是惊奇,瞪大的眼睛扑棱扑棱的,嘴也张大了几分——更像旺仔了: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刚会爬的时候就极度抗拒下水,连洗澡都要求脸上不许溅上一滴水,要不是头戴塑料袋会窒息,那我估计被我祸祸掉的塑料袋足够一个塑料厂的全年销售指标。
事儿也就赶到这儿了,不装的理所应当怎么瞒天过海?
想到这儿我抬了抬脑袋,我想我当时应该颇有当年隔壁从军回来的二哥晚饭后圾拉着拖鞋神侃的风范:
“当然是真的——扔到水里以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等着回来——”
“就淹死了???”
秦霄贤十分着急结果。
张九南拿胳膊肘戳戳秦霄贤脆弱的小身板,对他的打断十分不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别打岔。”
我继续说:
“那倒不是,等着大人忙完回来,小孩就——”
“就自己爬上来了???”
刚制止完秦霄贤,旁边二哥马上又紧跟前人的步伐,继续打岔。
张九南怒了:
“别打岔!——小孩就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
“小孩就会游泳了。”
众人啧啧称叹,纷纷表示对这一习俗的个人见解,只有郭麒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一边做捧心星星眼状,一边崇拜似的看着我,着实让我汗毛一竖。
等到众人四散开来只余大林在我身边,何九华也正好游了一圈回来了,踏着泳池的台阶往上走——啧啧,那身板儿,要是张九龄不捣乱那我们现在应该在干正经事儿......
“嘛去啊你?”
我坐在泳池湿滑的边上,一只脚放在泳池里扑腾来扑腾去,另一只脚搭在泳池边缘上,恣得不行。
“上厕所——你这么坐一会儿掉水里可没人救你。”
我嘻嘻哈哈地应承着,看着何九华往厕所走,心下感叹:现在不在泳池里撒尿的老实人可不多了。
环绕四周,张九南在和王九龙比谁憋气更久,俩人在水里憋了半分钟,憋得红了眼了,谁也不服谁,倒是从头顶上看活像俩鲶鱼;张九龄在室内也不忘防晒,偻着腰上下左右擦了半个小时——因为够不着自己的后背累得要命,非得拉着秦霄贤帮他擦;二哥倒是不怕晒,嘲讽他室内还要涂防晒真是娘们儿唧唧的;郭麒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知道自己是来游泳的,只不过游泳技术还是差点儿,胳膊左右各戴着一小游泳圈,小心翼翼地进行狗刨式训练......
我百无聊赖地继续踢水,身子跟着腿一抖一抖的,盯着郭麒麟想着要不要把何慕一也培养成狗刨式高手,就看见后者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于是伸着胳膊冲我三百六十度旋转地打招呼。
我赶忙效仿大林的动作,也十分热情地挥胳膊招手。
——然后我就落水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是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落水就要淹个半死;我不知道我不下水也能淹个半死。
不听何九华言,吃亏在眼前。
随着我手部动作的增大,我在泳池里扑腾的腿也跟着动起来,原本搭在泳池旁边的另一条腿一个打滑就栽进泳池里——我在落水前手忙脚乱地伸开胳膊想要抓到点什么,哪怕是旁边人的泳衣也成啊,可惜周围光秃秃的一片并没有多少人,也正好赶上大中午了,连救生员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于是我顺利地“扑通”一声毫无阻拦地栽进广阔无垠的游泳池里,耳边轰的一声随即归于平静,就剩下我手忙脚乱扑腾水,手边一点能抓的东西都没有。
好不容易我能勉强把眼睛露出水面,就看见郭麒麟十分艳羡又惊叹的目光,大概是以为我这是要给他露一手;也不怪他,我在泳池里垂死挣扎的姿势一会儿像花式游泳,一会儿像蛙泳;一会儿慢悠悠地伸出一条胳膊,一会儿又十分优美地露出一条腿......
我绝望得要命,只能勉强在水波下睁开眼睛:
远处的张九南王九龙两个人刚露出头来,俩人好像谁也比不过谁;二哥和小黑小子终于涂完防晒了,留下秦霄贤一个人闻着手上的防晒霜味直皱眉头;何九华依然没回来,我有资格怀疑他失足跌入粪坑;郭麒麟也依然没发现我快淹死了,对我的技巧表演叹为观止。
我闭眼鼓劲儿,奋力地冲开水的阻力往上升,好不容易把嘴露出来,结果“救命”二字只说出了四分之一......倒是喝了半肚子的泳池水。
——感谢何九华,感谢每一个不在泳池里随地大小便的文明市民,有一个算一个,全发诺贝尔和平奖与环境保护奖。
经过将近四分钟的垂死挣扎,我身上的劲儿快用的差不多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居然还可以憋气憋到卯四分钟——张九南和王九龙站在远处注意到我的“花式游泳”,并对我的肺活量一个赛一个的惊叹。
可就是没人来看我是不是溺水了。
我悲愤地垂下胳膊腿儿,一个一米六七的成年人居然就要在大庭广众兼亲友陪同下光荣溺水,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ade,爸妈;ade,何九华;ade......
——如果能活着回家我一定要去报个游泳班。
就在我马上体力不支要昏过去的时候,我看见水面上有一个人也像我一样钻进了水里,我寻思着这泳池安全系数也太差,这泳池得赔多少钱啊......
再一次睁眼,我就看见何九华的脸马上靠近,没等着何九华来拉我,我就先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何九华身上,后者做了一个很恶俗但是对我来说很急切很救了命的事情——一手揽过我,往我嘴里渡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我带我回到水面上。
一出水面,官感豁然开朗,我趴在何九华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条失水过多的鱼,贪婪地吞咽着周边的空气。
众人也顾不上别的了,赶忙该游的游,该跑的跑,赶到我和何九华的所在。
在一张张担心的面孔中,郭麒麟尤为内疚:
“嫂子,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要么我肯定不会......”
我摆摆手,对我吹过的牛b十分后悔;何九华把我放到泳池边,顺手再把毛巾递给我。
我随手接过毛巾和大林递过来的水,猛然一瞥,看见了何九华腰间上的一个若有若无的手掌印......
——这是谁的?
我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就看见何九华遮掩一样地若无其事,用毛巾遮住了那个手印......
我更气了。
气得我马上就要难过地流鼻血——我差一点就要命丧“浪里白嫖”,我的爷们在和人卿卿我我,还留了一身的手掌印回来。
我披着毛巾,带着哭腔。
我想我还差把菜刀:
“何九华你身上的巴掌印儿是谁的?”
何九华闻言顿了一下,像是不太愿意在众人面前谈这个。可看着我一副哭哭啼啼马上赴死的模样,索性也不再遮掩,扔下毛巾,非得拉住我的手往他身上凑。
众人大惊,嘘声一片。
——呸,臭不要脸的你。
于是我就看见我的手和他身上的手印严丝合缝,连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一模一样。
何九华看着我错愕的表情,十分无奈:
“也不知道谁刚刚在泳池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推都推不开。”
我回想在泳池里那香艳的一幕,旋即恍然大悟:
哦,我的巴掌印。
我不服气,顶嘴:
“那你上个厕所要半天?”
“嫂子,华哥早就回来了......”
众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大林还是忍不住要讲话。
“那你怎么不救我,你媳妇儿要被淹死了——”
何九华回头频频看向泳池旁边的标志,欲言又止:
“......谁知道你在一米五的泳池里都能溺水。”
不是不更,是卡文卡到便秘呜呜呜呜呜——毕竟婚后日常快满百篇了,能写的其实不太多,要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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