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兴奋与激动掀开了厚厚的窗帘,在一股子冷意中,我打着哆嗦用手擦掉了玻璃上的水雾,果然不出所望。
下雪了。
我打开窗子伸出手,带着热气儿看着雪花一点落在手心里,然后慢慢融化。
雪花一片片飘过,让我想到小学时候那句“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芦花都不见”,天还没完全大亮,熹微的晨光里,路灯还亮着。
严格意义上的初雪对我来说可能已经发生在了某个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夜里,可真正能看得见摸得着的雪就在今天早上了。
我看了看日历。
除此之外,今天的日子好像有些重要,初雪恰恰是个好兆头。
我抱着胳膊从阳台上哆哆嗦嗦走回来,被何九华一把拽进被窝里。
“才几点啊,起那么早。”冷气一进来,何九华困意少减,向外瞟,窗帘开了一条缝,正好能看见外面一层薄薄的雪,密密的雪花一片片飞过窗户。
我顺势钻进何九华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把脚伸进何九华裤腿里取暖,然后被何九华一把抓住脚背,放进手心。
“何九华,今天初雪,”我抬头试探,“而且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至少对你来说很重要。”
何九华睁开眼,十分迷离:“什么日子?”
我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在冬天的一个日子。”
何九华恍然大悟:“该不会是……?”
我点头,鼓励何九华继续。
“该不会是冬至了吧?”
何九华说完以后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在我期待的目光里想了一想,咂摸咂摸后自我反驳:
“不对啊,冬至还早着呢。”
何九华低下头反过来问我:“媳妇儿你是不是看串日历了,这才几号?”
“是是是我看串了,今天过年了还不行?”
我没好气地把脚从被窝里抽出来,索性呆也不呆了,翻身起来,披着衣服去客厅坐着了。
这是和何九华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我没指望他记得,好歹也动点儿脑子想想吧?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广告弦然欲泣,猛然看见何九华拖拉着拖鞋走出来喝水,边倒水边纳闷儿地问我:“媳妇儿,你看什么剧哭成这样?”
“哭哭哭哭个屁!”
我很生气,具体就体现在我爆粗口了。
何九华没理我,具体就体现在他拖拉着拖鞋端了杯水又进了卧室。
我痛心疾首地关掉了电视,客厅瞬间安静。按理说七年之痒,我实在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坐在沙发上,把腿放下来呆坐了半天。突然又腾地站起身,往门外走。
“何九华我出门了!”
我扯着嗓子站在玄关处赌气地喊,怕自己着凉又穿了一件儿——他要不出来我就真出门儿了。哪知何九华不温不火,在卧室里同样亮着嗓子回答我,语调平静得能漾出水来:“好,早点儿回来。外边儿冷。”
于是我悲愤地带上了门,转身下楼,一想到不比在家还能跑回去学小蝌蚪找妈妈一诉苦楚就一肚子牵肠挂肚七上八下飞沙走石光怪陆离五彩斑斓地难过,本来想打电话摸摸兜儿又发现出门匆忙没带手机。
冷静过后,我坐在楼下的小亭子里,风吹四面凉。想起来高中时候上学,因为住宿不能在家过生日,爹妈也不予补办仪式而难过落泪。老头儿那时侯还中气十足,还能站起来训斥我,说人是不可能一辈子要过生日的,你看看现在还有大人收压岁钱吗?
我偏犟嘴,我说那你怎么过生日还吵着要蛋糕吃。
然后那天我家恰好有一盒别人送的冰冻带鱼落在我爸脚边。
那天,我疼得很腥。
太阳渐渐照起来,雪本身就不大,这个时候连薄薄的那层积雪都没有了。我本来胸有成竹地等待何九华出来找我,没想到还是想象力太过丰富——或许他又睡了个回笼觉。
我安慰着自己,我可以给他灌输一下要记住我的生日这条理念嘛。
我踏着冷气进了电梯回了家,垂头丧气。如果这是一场两个人的战争的话,我现在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
开了门,本该是艳阳天,客厅里乌漆抹黑的,各处窗帘紧闭。
我心中一股无名火,我在外面冻得要死你小子在家里安逸得给我开家庭影院?
我大喊了一声何九华:“何九华!大早上的你要干吗?!”
然后,随着我的声音落地,客厅中间原先摆放茶几的地方现在是一堆香薰蜡烛,围成心形,中间是我的照片。
真的很像祭奠空难中死去的乘客。
然后我看见何九华从沙发后面像个耗子一样闪出来,一个俩巴掌大的蛋糕卧在他的手心里,在上面,一个小人儿站在上面眯着眼睛笑。
何九华走到我跟前。
“这小人儿可真像我。”我撇着嘴看着何九华,嘴角已经悄悄翘起来,再看何九华的眼睛里有着盛不住的笑意和无奈。
“这就是你。”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我回过味儿来,问何九华。
“你都把日历上的今天圈了那么大一个圈儿,我能不知道?”
何九华眼里里的星星在昏暗的烛光里忽闪忽闪,眼底是一片触之可及的温柔,像凌晨两点的银河,明亮地印在我的心上。
何九华宠溺地低下头:
“我怎么能忘呢,这多重要的日子啊,
“让你生气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我愿意陪你过一辈子的生日,只要你高兴,
“媳妇儿,生日快乐。”
熬夜为了在今天零点发,后来发现实在不行了,文码乱了,管它呢写就完事儿了。
好了,祝我生日快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