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长谈下半场
❤️平静比酒醉更上头
❤️陆言渊 一赢了就飘
本章彩蛋请见:断情绝爱刀吐槽记
陆绎反对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但是认可孔老夫子说的“因材施教”。
带什么兵,就要用什么策。
带没什么本事、混日子吃官饭的人,需要命令和威严。
带有本事办好事、却不肯出力的人,需要诱导和激励。
带心里想当好差、却没本事的人,需要指教和支持。
带心里想当好差、既贤又能的人,需要授之以权柄。
袁今夏年纪轻轻,却是最后一类。
在其他人眼中,她不过是个小捕快,六扇门一抓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大家也都觉得姑娘做捕快定然做不长,在她身上耗费功夫又有何益?因此,外人也不屑把她当个正经官差来培养。
今晚陆绎这番话,着实始料未及,着实惊喜之至。
“你也不必谢我。你是我最好的同僚。”陆绎道。
真心实意的话,漫不经心地说。
今夏动容,点了点头,想给陆绎添茶,却忘了自己刚才“敬酒”的时候把茶壶倒空了。
“我去添壶水。”她一溜烟跑去了灶间。
方才连倒茶都没让她动手,这次她要去添水,陆绎却没拦她。
喜悦是需要表达的。
他乐意陪她庆祝。
今夏添了茶水回来,二人松弛了些许,相对而坐,陆绎便开启了下一篇章。
“说说吧,今日去探,发现了什么?”
今夏将今日所探的宅子、爱别离尸体的痕迹一一说来,又将老丐对她说的消息说了一遍。
“哪来的这些消息?”
“是个高人,他的武功虽然跟您比不得,但是内力比我强一大截。哦对了,他还自报家门来着。”今夏带着些戏谑的坏笑,“您……就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陆绎撇过了头:“不想说就算了。”
今夏喜不自禁,支肘伏在桌上打趣道:“嘻嘻……您一定想不到!他是您的爷爷!”
“我爷爷?”
“是呀,其实您也不用谢我帮您找到爷爷,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怎么样?您是不是高兴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今夏喜滋滋地直往前凑,逼得陆绎微微后仰。
视野中她的脸越来越大,陆绎抬臂挡住她的笑靥,清了清嗓子:“你,你坐回去。”
“我爷爷都去世二十多年了,今日还能被你看见?”
“不是亲爷爷,是堂爷爷。他和您的爷爷是隔了几层的堂兄弟。您的爷爷虽然看着像个乞丐,不过人特亲,还通晓世事,武功高强……”
陆绎暗自呼吸吐纳,消解着烦躁。
“我爷爷?你大爷吧?”
“怎么是我大爷?那是您爷爷!不过他确实让我喊他叔,跟大爷也算一辈儿的吧?”
陆绎突然觉得眼睛干痒,眨了眨眼。
“所以袁捕快是说,论辈分你是陆某的姑姑?”
“嘿嘿,不敢不敢,来来来大人喝茶,说着玩的嘛……不过这位前辈若是真通些消息,最好还是能为我们所用,您要不要见一见?”
陆绎抿了口茶,摇了摇头:“我去太过显眼了,你见他也是一样的。”
今夏认同地点点头。
“还有,探探虚实,别是有心之人派来混淆视听的。若是眼线,你姑且投其所好,稳住再说。这事没人比你擅长。”
“是,大人。”
“你今日出去好几趟,还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今夏这下需要思考才能回答了。“是挺怪的,大人,昨天晚上我们半路遇袭,按理说今日应该继续跟踪或者趁我落单之时上来寻仇啊!可是我出去并无人跟踪,也并没跟什么人交过手。”
除了差点被两只熊一样大的大狗当了午饭。
她觉得这事说来丢人,也就瞒了没说。
“您放心,我长记性了,以后出门保证随身带手铳,靴子里常备匕首。刀在我在,刀亡我……呃,倒也不必。反正我肯定不空手出门就是了,绝不给您添麻烦!”今夏颇诚恳地看着对面的人。
陆绎嘴角一扬,只颔首看着茶杯,也不看她。
油灯“啪”的爆了一下,火光颤巍巍,映在陆绎脸上,重构了他俊朗的轮廓。今夏一下子看住了。
“袁捕快……”
今夏一下子坐直,惊醒一般。
陆绎声音低沉,清清楚楚道:“以后你想查哪里,一起去。”
“我知道了。”
天色尽黑,官驿的廊中挂上了灯笼。今夏守着桌上的这盏烛火,触摸着小小的温暖。
昨天此时,她手里也有一盏灯,明亮,温暖,栩栩如生。一场美梦竟然破碎得一丝也不剩,现在想来真是恍然如隔世。
“大人,您看这个像不像河灯?”
她本来想问像不像飞鱼灯,可是话到嘴边又换了措辞。
最喜欢的东西,连提起都舍不得。
“下个月十五,我们应该离开扬州了吧?”她语气缓缓,满是遗憾。
“嗯。”
可惜,再也没机会摸一摸飞鱼灯,没法再许一次愿,再做一场梦。
现在与昨日唯一一点相同的地方,就是那个鼓励她做梦的人,还与她坐在一起。
“困了就回吧。”陆绎见她呆呆的,以为她想休息。
今夏摇了摇头。
不知是在说不困,还是在说不想回屋去。
她的手小小的,在灯火旁五指张开,大了无数倍的影子落在屋里的墙上。
夜晚的烛火真神奇,小手能放大,大事能化小。
极度平静的心绪,有时候比喝醉还让人迷离。心底的话会淌出来,像潺潺的小溪。
“不恼了?”陆绎问。
今夏本能地矢口否认:“我哪里恼了?”
“还嘴硬?也不知是谁方才恼得连便宜都不想占了。”
今夏本想顶个嘴,张了张嘴,终是放弃了。
“您,您别取笑我了。还是喝茶吧。”说着给陆绎和自己都添了茶。
陆绎觉得好笑,接着逗她:“袁捕快,怎得不用我的碗了?”
他的碗。他喝过姜汤的、没来得及洗的碗,方才留下了她的唇印。
阴雨天潮湿,有她唇形的水渍还在陶碗的沿上没消,见证着她心态的一个重要转折。
今夏被问得瞠目结舌,想想自己方才激动之下,“好汉”般的“壮举”,再看陆绎现在这副看戏的嘴脸,直想摔了这碗,毁尸灭迹!
她把陆绎的杯子塞到他手里,愤愤道:“都说别取笑我了你还说!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人平常惜字如金的,怎么今天话这么多啊?
两人已经没有话要说了,但谁也没走,就这样在桌边坐着,用余光和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今夏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前半场或许有些吃人家嘴短,可第二壶茶开始,却是真心的接纳。
不过话也说回来,表面上看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放弃了议题的主导,实则不声不响地引出了陆绎一辈子都没对别人说过的话。
风起,云涌,雨又落。
今夏告了退,推门而出,手臂却从后面被人拉住。
“伞。” 他温和道。
风从门缝里挤进来,撩起她的头发。
今夏接了伞,雨打在油纸上咚咚作响,渐行渐远。
陆绎递伞的时候也没妄想过摸到手。
真的,绝对没想过。
许是茶水提神的效果,陆绎歇下,辗转反侧。
他起身,披袍,借着月华拢了拢枕乱的头发。
他出门做了一件十分幼稚的事情,办完以后就回来安心地呼呼大睡。
而且这件事情,他终其一生都没告诉袁今夏……
他夜半三更拎着刀,从她门口走了一圈。
猫戏老鼠何谓输赢?
爱情就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