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那一汪忘忧酒池旁边,目光深沉,良久,良久,俸阳王的思绪回到远方,他曾与兄长情比金坚,兄长为皇,他为王,兄长执政,他便辅政,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过了,直到遇到了她,一袭忘忧裙出尘不染的她,后来啊,他发动兵变,兵败,九州再无幻真俸阳王,而她呢?受不了这世间的指责魂归而去。
他学了医造了城中仅一人的姽城,号称姽医,为的不过是与故人重逢,后来啊,他知道紫冥的存在后设下一局,从此城中多了一人,还记得那小丫头小时候瘦极了,病殃殃的,他可是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帮她调养好。她贵为上初镇国大将军府嫡女,更多的时候却还是与他相依为命,信他,敬他,护他,可什么时候她对她有了猜忌呢,是他与西戎女帝通讯之时,还是南家覆灭之时,不重要了,她终究不再是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阿韶了。如非当年一念之差,今儿就不用用一局去弥另一局了,悔啊,无奈。
“俸阳王可是悔了?”
“笙儿,悔啊。悔极了,笙儿,幻真都没了,兄长最在意的便是这幻真子民了,这幻真终究是毁在我手里了。”
女子闻言笑了笑,并未言语,她揪下他一根头发幻成杯,舀了忘忧酒“尝尝吧,忘忧解忧,这么些年了,我倒是想念的很啊。”语罢抿了一口,继而将杯子递给了他,他饮下,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神识焕然,“笙儿?还是阿韶。”
女子闻言笑了,“不想师尊竟同师尊有这番情谊,西戎幻影成傀的禁术竟用在了,师尊身上。”影傀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她什么时候发现她敬着的师尊异于常人呢,或是她想做饭却火烧厨房,影火烧了了她一头秀发,狼狈极了,前来寻她的师尊衣服都被烧焦了,却还是毫发未伤。又或是她夜里出恭,却见师尊残杀灵兽,取其精魂与精血,对了,影傀就如同那血幽,魂血为养,方可生长。
“阿韶,你伤不了我的。为师终是愧对众人,到头来故人不还,竹篮打水,这怕就是报应吧。”
“师尊可知忘忧掺醉尘,灭影傀心魂?师尊,灭门之仇岂是师尊一局句报应能还的了的?师尊刚刚喝下是与师尊是毒,剧毒。”
他闻言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样结束了也好。他挂念的人都走了,他要寻求兄长和无忧原谅,还要再看一眼那惊艳了他一生的往笙再唤她一声:“嫂嫂。”
看着他在她面前逐渐透明,消失,她笑了,眼角湿润了。“阿爹,阿娘,伤害过我南家的人我一个也没放过,一切都结束了,可我还是不开心啊。”
“阿姊?”浣纱不知何时来了,看着她她又哭了,武灵无双的俸阳王怎么会没发觉有人跟着他们,名震九州的姽医怎么会不知道影傀的克星,终究是他成全了她,让她亲手报了灭门之仇。
“浣纱,当年阿娘远家西戎为妾,与西戎女帝共侍一夫,后来西戎女帝起兵称帝,阿娘惨遭算计奄奄一息,遇到了阿爹,不久便有了兄长。后来啊,就有了你我,我身子孱弱,在姽城长大自然不知,西戎女帝为保容颜不老竟要西戎嫡亲的童子血,她将影子幻成外出征战的阿爹的模样威胁阿娘,阿娘不得已称她生下的长女,我不在,她便将你送去西戎,她想你不是男孩她便不会伤你,答应我,别恨阿娘好嘛?”
不等浣纱说话她又道:“你是阿爹,阿娘的孩子,是我南家最小的女儿,也是今天以后唯一的紫冥后人,我走了后,血幽不存,放眼整个九州也没人再能够威胁到你的安慰,九州圣主也不能,紫冥血幽绝迹,九州易主,你就同兄长好生活着,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凡尘不染也罢。对了,告诉云吞兽,让它去天若吧。护国国兽并非虚撰,那才是它应该守护的地方。我的气息也回同它去,看看故人,看看故友,之前我的心是想去的。”
诀花开了,她眼前一片白光,有些刺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一如当年的少年郎。
“你是谁啊。”
“听好了,我本姓南单名一个婳字,小字离韶。你可记住了?”
“我本姓南,单名一个婳字,雪无忧,你可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