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株松听麻脸说就生长在枝丫山,树猴也大多了,以前依赖这松子过活,那古松老是被雷劈,他们冬藏的食物减少,庇护寒冬的枝叶也不似原来那样茂密,肯定今年饿死、冻死不少树猴。
麻脸的真名叫白起赫,和打更是亲兄弟。
村子里面剩下五个人名字分别是:村长药王秦道林、柯瞎子柯耸、打更白世双、采药白起赫、玩猞猁的女人孟姜女。我和李阳明晚饭后,顺着村里的长着青苔的青石板路溜了一圈,房屋古旧,黑魆魆的,房顶上还长有出零星野草来,孤寂无比,没有人气。
打更东山腰住着、麻脸靠上一点、柯瞎子又往上、村长住天坑山的顶端,而孟姜女不住这天坑,住在就是我们翻越过来西山,又斜插往南山的一个像树枝丫形状更高的一座山,离五株松不远的一个岩石洞里,养着一头灰狼陪伴着她。
瞎子点灯白费蜡,柯瞎子家是黑的,整个村子也就三盏灯光摇曳,显得格外的清冷,似鬼火三盏,不远不近,加上天色暗淡下来,夜风呼啸,感觉就是到了幽冥府。
…….
我们决定明天就去枝丫山走一遭,那九层六角妖塔就建在那里。
夜晚23点左右,看了看手表,我和李阳明准备熄灯睡觉。
此时,村里又来了两位客人,打着手电筒,光圈很散,可以看出他们的形体,一胖一瘦,胖的敦实得像油桶,瘦的高得像电线杆,两人在一起,酷比一根鱼竿上钓着一条胖头鱼,相映成趣。
这两位客人行李沉重,行迹隐秘,像是进山的淘金客,他们对这里看似很熟悉,里面还有个房间还有两张床,他们也也不打搅别人,连麻脸都不用招呼,直接进里屋,整理整理就歇下了。
有了这两人进山来,我们放心了许多,起码这魔鬼之地,还有人进出,就说明我们正常活着出去的机会比较大。
这个以前科考人进来搭建的房屋,现在都成了各路进山人的招待所了,麻脸就是这所主人。
麻脸早早的就睡下了,
“青光,如此诡异的村子,也还真有不怕死的,这一胖一廋,对这里好像轻车熟路。”
“你说这一胖一瘦两人进山来干什么来了……看他们那沉冷的表情,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李阳明刚说到这里的,窗外就传来了希希碎碎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窗户上爬,而且是声音越来越大。
我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轻走向窗子,把窗帘拉开一点缝,窗户上有个毛茸茸的尾巴在扭动。
是猴子的尾巴,麻脸说山里的猴子经常喜欢夜晚过来到房屋了来找吃的,骨精以前常把他们晒成干尸吃,后来,他们就不敢来了。
怎么现在又跑来了。
李养明见是只猴子也不害怕,就要去开窗驱赶。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让他立马凝步,窗户上上现出一张大白脸,跟死人脸样苍白,两只鼓胀的眼珠冒出绿光,手里抓着只树猴,李阳明吓得连忙倒退,一个不小心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我想去拉窗帘,却身子不听使唤。就在这时,一双大脚吧唧,吧唧的从屋里跑了门口,吱呀一声,大门给打开了,丑八怪吱吱叫着跑出去了。
那个白脸怪物很显然也听见了丑八怪的声音,兴奋的仰天一声长啸,双臂一使劲,那只猴子便在他的手中被活生生的撕成两半,鲜血淋漓,我俩感觉撕裂的不是猴子而是我们,五脏六腑都感觉到疼痛。
我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这家伙只要一伸手,这窗棂都会被他给拆下来。
只有拉上窗帘,才能消除这怪物的好奇心,李阳明反应过来地上爬到窗台下,窗帘慢慢往中间合拢,最后瘫坐在窗子下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窗帘一拉上,月光照不进来,屋里一下子就黑暗了,只听见那怪物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不知是在吞口水,还是在吞食撕裂的猴子肉。
终于,外面没有了动静,大猩猩和丑八怪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忙出去把大门插上,我想那丑八怪一定常从古树坍塌的地方派进自己屋里去。
第二天,天大亮了,麻脸来敲门喊我们用早餐,才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我俩两只眼睛都肿起了眼泡,没精打采的,夜里压根没睡踏实过。我们出去后给别人说,这茫茫荒山里有人住,还住在天坑里,有人会信吗?死亡之地,禁地,他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住这里为什么不出去,五个中年人,四男一女,他们图什么?连一个年青人都没有,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蟒蛇、丑八怪,……还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这又进来一胖一廋的古怪人,他们又是干什么来的,这些问题困扰了我们一夜,以前我只是看到魔幻的影子,现在这些可是真实的,仿佛就是来到另一个时空。
……
“昨夜,你听见怪物的叫声了吗?”
李养明瞅了一眼给自己盛来稀粥的麻脸问道,我手里抓起一个黑面馒头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那不是怪物,是我们这里的一种猩猩,它们脸上没有毛,像得了白癜风病那样的白,我们称呼它白面猩猩,它们那声音是在召唤情侣的声音,估计是只母猩猩,看见你们就兴奋了。”麻脸一脸的坏笑。
我操,你就那么确定是召唤情侣的声音…….我心里恶毒骂着麻脸,指不定就是你包养的,故意用她来吓唬老子们的。
“母猩猩抢男人,这里难道是公猩猩少,母猩猩多。”李阳明知道这麻脸戏弄人,也随着杆上。
“什么公猩猩少,这里就没有公猩猩,只有一个母猩猩,所以她们见到男人就兴奋,你们可得注意了,别把你们抢到五株松上树洞里做了压寨公公。”麻脸那比树皮还粗糙的手从一个酱色坛子里捞出一大盘的咸萝卜条,放在我们眼前那褪成斑驳颜色的木桌上。
“那你怎么没有被抢去?”李阳明针锋相对,“只有一个母猩猩,那其它的猩猩都去哪了?
“早些年都得病死了,只存活下这一只母猩猩,她喜欢山外来的男人,山里的男人有股子土腥味她都不感兴趣。”麻脸继续调侃,越没个正形,眉飞色舞的道:“你们要是装扮成女人的模样,她才不会侵犯你们。”
“这......这能行吗?”李阳明半信半疑,保住自己的人性很重要。
“鬼才行,她真犯贱,我就一梭子子弹送她去见阎王去。”我白了一眼麻脸,“对了,昨晚来的一胖一瘦的那两个人怎么没来吃早饭。”
“他们天蒙蒙亮就沿河流而上,进山里去寻找矿去了。”麻脸 头也不抬,只顾啃馒头 ,好像不大喜欢谈论这两个人。
我印象中,探矿的人肤色一般都很黑,而这两个人看上去肤色白皙,不像是从事野外探矿工作的。
“寻什么矿?”
“铁矿。”
“哦,金县出产铁棺,铁矿应该多,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会用铁棺?”
“那是因为铁棺里面放上上等的香木,千年的尸身永远不会腐烂。”
“那又有什么用,人死了就是放在哪也不能复活过来,还操心自己的容颜,那不是留给盗墓人看的吗?”李阳明觉得不可思议 ,“纯属是浪费资源。”
麻脸狠狠瞅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人死了可是容颜可以留给思念的人看。”
神经病,有活人想死人的吗?到时候把它再给挖出来看的吗?我心里杠上,脸上不敢露出来。“这事除非是博物馆当文物展览,是啊!摆上一万个千姿百态的死人,那就是一个阴间的丰都城。”
话不投机,半句多,麻脸不再搭理我们,开始抽起烟来。
麻脸对外来的人很戒备,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很难,我回想着刚才麻脸的一番话,难道真有那种千年不腐的尸身,我去湖南长沙参加考古交流时,看了那个千年不腐的尸身,也就是个木乃伊,没有表情,看着这种容颜,就是最爱的情人,恐怕看两次也不想再看了,伤心难过不说,最重要的是恐怖,人都讨厌看那恐怖的一面,只能给别人寻找刺激的时候看看而已。
李阳明当然也不想在他身上费劲。
我们的目的是九层六角妖塔,古松是李阳明研究的附带课题,这千年的古松,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能存活到现在,它的生命力肯定强大,只能怨这雷不长眼,偏偏还是五棵苍松一起给劈了,这离奇的事也是首次见,说白了,这雷简直就是精准的打击,难道也有天眼指引,后来见到了风眼,我才知道是它引来了雷劈。
先去拜会村长,号称药王,去讨要些驱走蛇虫的草药放在身上防护,考察完九层六角妖塔,赶紧撤离。 妈的,还不如去我家乡神农架大神农顶考察产出顾朝阳这个婴儿的九层六角妖塔的遗址,那可比这安全多了,但是这是366座塔中的1号塔,那肯定非比寻常了。
……
馒头是黑面馒头,吃在嘴里粗烈烈的,不爽口,还有半个馒头李养明吃不下了扔在桌上。
麻脸过来看见很不高兴,“人有命数,这吃饭也是有食数的。”
“什么叫食数?”李养明头一次听见这个新鲜名词,一脸的不解,我也懵逼。
“就是一个人一生是有食量限制的,你浪费完了食数,命数也就到头了。”麻脸说话恨恨的,眼睛里满是厌恶之意。
一个城市里的人怎么能让山村里的人厌恶,李阳明犟嘴道:“不就是半个馒头吗?至于这么节约吗?现在谁还愁吃穿啊!好了,好了,大叔,我把它带在路上当午餐饭得了,你可别咒我,我女朋友都还没有呢!”李养明忙把那半个馒头揣进衣兜里,生怕麻脸再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
一溜烟的小跑,很快就到了村子的顶头。
村子的地势是前面宽阔,后面狭窄,就像一面迎风的旗帜摆设,因为地势关系靠山脚下盖着一座土石混杂的房子,看上去很结实,有点像北京的万里长城的砌法,这就是村长住的地方。
村长就是那个突然冒在井边的打水人。
“村长,我们想去枝丫山看看古松,我们是生命奇迹研究公司的。”我面带微笑,谦恭备至,我没敢说去看那九层六角妖塔
“好啊!你们要是能救治得它跟往年一样结很多的松果,我们非常感谢你们。”
这是李阳明的事,我只管讨防护药,“听说你老有防护蛇虫的药丸,我们来求你赐给我们些防身。”
李阳明从背上背包里取出两瓶好酒忙给村长放桌上了。
“桌子上放着玻璃瓶的药丸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每天出门前吃上两颗,保证你们不会被蛇虫叮咬,可是如果你们要是去对面的蛇山,那我就无法保证不了,毒不死,可是成群的蛇也可以把你们撕成碎片。”
…….
问清楚了去枝丫山那五松岭的道路,我们便匆匆告别。
“青光,你看那河边大石,那树林……”李阳明突然停下脚步。
我也感觉这里的路眼熟,“操,这不就是我们前天晚看见那两个女鬼洗澡后,钻进小树林的那条小路吗?”
“那两个被淹死的女鬼说就葬在这后面。”李养明脸上阴云乍起。
“大白天我就不信她们敢出来,只要敢出来就给他一梭子子弹,打得她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林荫蔽日,一进去那阴森的感觉便迎面袭来,炎炎夏日,却背脊凉飕飕的。
树林里面蛇很多,草丛里呼啦啦的响,有的居然懒洋洋横在路上,阴冷的眼珠子却不停的乱转,搞得我们心惊肉跳的,小心翼翼的跨过去,虽穿着长筒野外皮靴,不怕蛇咬,就是嫌弃那癞蛤蟆它不伤人却恶心人。
很长一段西行路都是缓坡地,我们边走边紧张的四处张望,前天夜晚那两个春光四射的女鬼进这树林里,是回家的路吗?可是走了这么远也没见到她们的坟墓啊!
路虽山脉转向东南面,地势开始拔起。
“难不成死后连个坟墓都没有,那也太可怜了。”李阳明替这些两个寡妇女鬼悲叹。
“可怜什么啊?待会儿一口咬断你的颈项,吸干你新鲜的血液,你就觉得她们可憎了。”我一伸手把他拉向自己,开玩笑做咬噬状。
“去你的,我还真是贱,见了怕的要死,不见了还可怜人家无家可归。”李阳明推了我一把,一个不小心,差点踩到一条蛇,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开始爬陡峭的山峰了,枝丫山海拔有六千多米,满山都是些像打了鸡血疯长的松树、柞树、橡树、桦树,……烈日射进去只能成为斑驳柔弱的光点,里面阴暗、潮湿,憋气,虽野花满地、蜂蝶满天,却感觉很诡异,野花花瓣很薄,给人感觉大风一吹就被撕裂,大雨一滴就穿,还有那蜂蝶翅膀薄得感觉不是它们在飞翔而是在飘忽,它们的共同点都缺乏生机勃勃厚重之气,这也许是常年晒不透阳光的作用。真是什么样的环境造什么样的生物。
“麻脸说那两个淘金客玩村前河流的上游走去,我看不像,以前考古遇见过地质队的人,他们说寻矿应该顺着山脉走才对,山脉里的石头最容易找到矿石,怎么会顺着河流找,估摸着他们应该是绕到对面的蛇山上去。”在这阴森森的密林里越往里走,心里也越沉重,我想找点分散注意力的话题来讲。
“可是,村长和麻脸都说了蛇山是万万不能去的,有去无回,就是蛇山有金矿,那也不能要钱不要命吧!”李阳明也觉得说说话去除恐惧,故意提高嗓音。
我刚要说他们是人为财死…...突然,噗嗤,前方的草丛里一声的闷响,猛一听,好像是人放屁的声音,山里常有人蹲在草丛里剜草药,可是拨开深草,朝发出声响的地方仔细瞧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水桶粗的洞,洞口异常的光滑,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两人有些紧张,这么大的洞口别是熊瞎子,蛇放屁没有这么响,里面看上去黒无,很幽深,李阳明把步枪子弹上膛,我手也摸着腰里的手枪。两人目光交汇了一下,抬脚慢慢离开。
“噗嗤”这次响声更大。
“跑,别管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两人拔腿就朝山顶冲,一路狂奔,一口气不歇,可是离枝丫山顶还有很远。
“别跑了,跑不动了。”李阳明气喘吁吁,腿都软了。
“我也跑不动了,那洞应该不是熊瞎子的洞,是野猪的洞,熊瞎子大人连老虎都不怕,它应该没有必要挖那么深的洞。估计是头母野猪要下崽了,所以挖洞挖的很深,以免野猪崽爬出洞被其它的食肉动物给吃了。刚才放屁声,是它正使劲挖洞的挣的。”
登高望远,心情有些盎然。
“真是非洲爸爸跳绳,吓(黑)老子一跳。”李阳明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水。
终于登上了枝丫山一大缓坡处,五株苍松就在眼前,真是高耸入云啊!还让人惊奇不已的是这五棵松树居然都长成了人形,远处看就像是五个巨人在擎天,难怪雷要劈它,再不劈死它,那肯定会成精,五棵苍松树虽然被雷劈去了顶子,可是依然高不可攀,抬头仰望都有些眩晕。
等观赏完这五棵苍劲古松的躯干后,低头时才发现发现五棵松树中围住两个土堆,像是坟包,可是却比一般坟包大十倍,而且在杂草丛生中还隐隐竖有两块长满苔藓的古碑,原来那两个女鬼的家竟然在这高高的山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