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定好了吗？”
望子伊听丁果这么问的时候，还维持着抓紧心脏的动作，呼吸紊乱，毫无血色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呆呆看丁果几秒，梁老头不知何时赶来站在他身后。
前方是陆娘的尸体，怀里的阿祈已经沉沉睡去。
脚边有淡青色的弹丸，看来是丁果让她睡过去的。
木簪还插在胸口，血已经凝固，感觉不到疼痛。
心脏，依旧在急促地跳动着。之前那些情景，还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轮流上演，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是可以听见，挥之不去。
脑袋昏昏沉沉，耳朵里一阵嗡鸣。
半晌过去，对方还在耐心等他答案。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身体终于平复些许，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也渐渐消失，受伤的地方也恢复知觉。
擦掉小姑娘脸上的血与泪，想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倒过去，好在身后的丁果扶了他一下。
真是糟透了，现在的他，就像个病人。
抱起小姑娘，一步、两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将碎发别到耳后，再慢慢背过身倚靠着床沿坐下来，握住木簪，心一横，狠力将它拔了出来。
“嘶……”剧痛传来，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在意，稍微平缓一些，用袖子擦掉簪子上的血，抬手放在阿祈旁边。
“唉……”丁果看着他那一系列动作，从袖口里拿出药瓶，走过去给他上药。
望子伊挡一挡。“我没事，别浪费药粉。”
“别动。”丁果动作没停，垂下眼眸：“至少不会太疼。”
空气安静下来，他看着对方上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丁果，我们去之前那个山洞吧。”望子伊好似在呢喃。
丁果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临走前，望子伊又看一眼小姑娘，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最后，压抑着无奈，转过身，没再回头。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路上的尸骨又多了几具，路过乡外边界看到了刘财主的尸体，胸口插着刀子。
望子伊没做停留，在丁果的搀扶下步履蹒跚。
一步步地走，一滴滴红色的血滴落在洁白雪地上，如同盛开的彼岸花。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彻骨寒凉，连心脏都要冻结。
最终，心头血凝结成红色的冰，麻木得失去知觉。
路上无人言，默如雪，窸窸窣窣。
远处村庄升炊烟，怨声连连难断绝。过桥头，尸骨刺痛何人眸？
林间小路太难走，杜鹃哀啼空悠悠。再抬眸，已有寒鸦落枝头。
脸色愈苍白，抽痛袭来，握紧胸口白衣裳，雪太滑，路太难。丁果扶住他手臂，呼吸间，白气结成冰。
望子伊苦笑：“没事，你的药粉管用，不疼。”
丁果沉默半晌，目及远方，是初遇时的树林：“就快到了。”
“嗯。”
就快到了……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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