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邬依被噩梦惊醒。
邬依颤抖着嘴唇闭上眼缓了缓情绪,逐渐放慢了呼吸。
天刚泛白,邬依便出了门。
她不知道能去哪儿,只好到处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不知不觉间竟晃到了咖啡馆。
邬依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早,正打算离开时,无意中瞥了一眼咖啡店,在靠窗的第一个位子上,一个男人盯着手中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邬依的眼眸沉了沉,抬脚走了过去。
头顶投下一片阴影,言穆惊讶道:“疏影,你怎么......”
邬依笑了笑:“我今天提早出了门,还以为要等很久呢,没想到你也早早就到了,你说巧不巧?”
“我......”
邬依在言穆的对面坐下,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柔情:“听说良本奶茶旁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中午我们去吃吃看好不好?”
“疏影,我......”
“我还买了两张电影票,正巧火锅店旁边就是电影院,真是方便呢。”
“疏影,你听我说......”
“还有还有,听说今天晚上广场会有音乐喷泉的表演,我们去看看呗。”
“疏影!”言穆拔高音量,“我们分手吧。”
邬依愣了一下:“什,什么?”
“我们分手吧。”
“你在开玩笑吧?”邬依努力地想挤出一抹笑,可她做不到。
“我是认真的。”
邬依垂下眼帘,压住眼底翻滚的情绪:“为什么?”
“不是你的错,是我变心了。”
“......谁?”
言穆沉默着。
“告诉我,是谁?”
“别再追问了,从此以后,我们便走出对方的生活吧。”
“不,我不同意!”邬依猛地抬头,情绪失控地吼着,红了眼眶。
咖啡店里的人纷纷回头。
言穆偏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疏影,我们......结束了。”
邬依深吸一口气,想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说话,可话一出口,已然染上了哭腔,“别闹了言穆,快说你在开玩笑的,快说啊......”
“疏影,对不起,你很好,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很开心......”
“言穆......”
“谢谢你的温柔,谢谢你的理解,也谢谢你的陪伴,我欠你的太多了......”
“言穆,够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这么多年对你的执着就是爱,我以为我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牵动我的心......”
“够了......”
“可我对你的感情,也许只是纯粹的亲情,你对我而言,也许只是......最重要的妹妹罢了......”
“够了!”邬依高声打断言穆的话,“言穆,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说,我改,我都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疏影,对不起。”
“别走!”邬依看着言穆的背影,揪住胸口的衣服,心痛到无法呼吸,“言穆,别走,求求你,别走......”
言穆的脚步停了停,闭上眼,压下心上涌动的痛苦:“对不起,疏影,对不起。”
“别走......”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水迹。
“言穆!”邬依嘶哑地大哭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四周,让人心不由得一颤,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言穆的脚步,甚至都没有慢下来。
言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
返程的公交车上,言穆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神逐渐放空。
“嗞嗞。”口袋传来震动。
言穆滑到接听键:“喂?”
“小穆穆,回来了没啊?”
原来是言夏。
“在公交车上,怎么了?”
“家里来客人了。”
“哦。”
听言穆的情绪有点不对,言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了?”
“没事,我到站了,先挂了。”
“那......”言夏叹了口气,“行吧,早点回来。”
“嗯。”
——
“叮咚。”
“快进来吧。”言夏笑着开门。
言穆换了鞋子,瞥见客厅里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顿时呼吸一窒,瞪大双眼,全身僵直地站着,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女人见到言穆,温柔地唤了一声:“言穆。”
“疏......影?”言穆难以置信。
女人柔和地笑着:“嗯,我回来了。”
见言穆一脸震惊,言夏收了笑意:“伯父伯母先等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穆穆说。穆穆,跟我来一下。”
言夏走进书房,锁上门:“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到底怎么回事?”
“疏影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好,那天她突然发病时情况危急,见国内希望渺茫便连夜飞去了国外,我知道你和疏影感情好,怕你太过担心,所以就谎称疏影搬家了,想着等她的病情稳定下来再说实情,没想到这一拖竟过了十多年。”
“什么意思?”言穆颤抖了声音,“所以这些年疏影都在国外治病?”
“是。”
“那我一直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言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穆穆,我首先对你说声抱歉,自那天你跟我说了疏影的事后,我动用了所有人脉去调查,却始终找不到同名同姓且相貌一样的人,我便开始怀疑,于是雇了一个人去跟踪,终于让我见到了所谓的‘疏影’,并拍下了这段视频。”
言夏按下播放键,画面迅速播放。
‘聂疏影’和言穆分开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街边找了个椅子,坐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起身进了公共厕所。
言夏放慢了倍速:“从这里开始,仔细看。”
画面停在厕所门口,将进出的人拍得一清二楚。
突然,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言穆瞳孔猛地一缩。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言穆暂停了播放键,放大画面:“我记得她是那天我们送回家的那个女生,而且还是你的同学,好像是叫......邬依,对吧?”
“......嗯。”
言夏继续播放:“在那之后视频又持续了一个小时,‘聂疏影’进去后再没出来。”
“什么意思?这只是一个巧合吧,也许是拍漏了,也许是疏影发现有人跟踪她,从厕所间的窗户离开了......”言穆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他清楚言夏做事的谨慎,他绝不会找一个会露出马脚的人去做事。
“本想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住所,没想到却拍下了这样一幕。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到过‘聂疏影’的家,那你是否还记得位置?”
“......没有印象。”他不止一次去过疏影的家,可每次都是疏影领他去的,不知为何,他总记不得去那的路。
“你的记性一向很好,怎么偏偏记不住她的家?”
言穆低下头:“不知道。”
“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言夏深吸一口气,“如果‘聂疏影’根本不存在,‘家’也不存在,这些只是被一个人创造出来骗了你。她能改变自己的容貌,能瞒天过海,那制造一个‘家’也并非难事。”
“这太荒谬了。”
“可你还能给出更好的解释吗?”言穆看着他,神情严肃。
言穆沉默了。
言夏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我一直在调查她,发现她出门的频率和时间与‘聂疏影’出奇的一致,这难道还是巧合吗?”
言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出书房,把客厅里的五人吓了一跳。
言夏缓缓跟了过去,只见言穆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张地图,上面有圈画的痕迹。
“你确定不去看看资料上的数据吗?”
“不必了,”言穆闭上眼,一滴眼泪滑落面庞,“我想我已经心中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