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的，邬依胸脯剧烈起伏，冷静一点，我现在是聂疏影，就算是莫寻儿，也不可能认出我的，不可能的......
突然，邬依的脑子里闪过一段记忆。
欣欣幼儿园的六一儿童节。
十几个戴着卡通熊头套，穿着一模一样的小身影在台上蹦来跳去，台下的家长们拍手叫好，场面好不热闹。
音乐结束，“小熊们”纷纷冲下台去找爸爸妈妈，相同的服饰让家长们眼花缭乱，连哪个是自家孩子都分不出来。
这时，一个小女孩轻轻绕到一个“小熊”身后，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嘿，依依！”
“小熊”浑身一颤，摘下头套，惊奇地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嘿嘿，不告诉你。”
“你说嘛。”
“我就不。”莫寻儿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依依只要明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出你的。”
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出你的。
邬依脑袋“嗡”的一下，握紧了拳头。
莫寻儿慢慢走近：“依依，是你吗？”
邬依露出了礼貌而又疏远的微笑：“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聂疏影。”
“你是。”莫寻儿的声音异常坚定，“依依，你骗不了我的。”
邬依的笑意淡了下去：“我说了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莫寻儿指着沉睡的言穆。
邬依把言穆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这是我男朋友。”
“他是言穆，对不对？依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邬依的脸阴沉下来：“你再这样无理纠缠，我就喊人了。”
该死，公园里的人太多了，不能让枯九贸然出手。
“好，你不说，我总有办法可以知道的。”突然，一个想法钻进莫寻儿的脑子，“画室......”
邬依脸色骤变。
莫寻儿明白自己猜对了，不再迟疑，转身就跑。
枯九在邬依衣服的遮挡下快速写了一句：[你去追，这里交给我]
邬依点点头，起身追赶。
莫寻儿的运动神经很好，很快就把邬依甩在了身后。
“叮咚叮咚。”莫寻儿急切地按着门铃。
“谁啊？”林希打开门，见着莫寻儿有些惊讶，“寻儿，你怎么来了？依依出门了，不在家。”
“阿姨好，是依依拜托我替她拿件东西，有急用。”莫寻儿用尽量平常的语气打着招呼。
“这样啊，那进来吧。”林希没有丝毫怀疑。
“嗯。”莫寻儿换了鞋子，小跑着上了二楼，进到邬依的房内，开始翻箱倒柜。
细细想来，最近依依都不让她接近房间，就算只是看画也是被敷衍过去，那时她并未想太多，只是觉得依依有自己的空间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想想，恐怕依依的秘密都在在这了。可她会藏哪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可莫寻儿没有收获任何成果，不免有些急躁，此时又听见楼下传来动静，知道是依依赶过来了，脑子更是一团糟。
莫寻儿，仔细想想，你和依依认识十几年，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好好想，你会知道的。对，如果是大件，依依喜欢把它放在上锁的柜子里，如果是小件，那就是书本的夹页或相框背后！
邬依在门口被林希拦下，即便极力解释自己是邬依的朋友，林希也不放她进去：“依依的朋友我都认识，我从未见过你，你叫我怎么相信？”
楼上翻东西的声音小了下去，邬依愣了一秒，一把使力推开林希，冲上楼。
“喂，你干什么？”林希也跟着跑了过去，站上二楼，只见莫寻儿和来历不明的女生对面站着，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周围的气压低了不少。
“你们......”
“阿姨，”莫寻儿打断林希的话，“没关系的，她是我的朋友。”
林希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那......你们聊着，我先下去了。”
“嗯。”
看着沉默的邬依，莫寻儿率先开口：“依依，你还打算否认吗?”
邬依没有说话。她一路追到这里，早已表明了一切，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莫寻儿举起手中的素描纸，里面正是聂疏影的肖像画：“我不认为依依的作品里会无故出现一张陌生人的肖像画，还藏得如此隐蔽，所以，依依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邬依抬眸：“寻儿，你什么都好，就算爱管闲事这一点真叫我讨厌。”
冷漠的语气让莫寻儿心如撕裂般地疼痛。这个和她相处十几年的女孩，这个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女孩，现在正冰冷地看着她。那种冷，冷到了骨子里，让她犹如置身冰窖。
邬依上前一步：“答应我寻儿，不要透露今天的事一丝一毫，让它烂在肚子里，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股愤怒涌上来，莫寻儿揪着她的衣领吼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依平静地拍开她的手：“你真的想知道吗?”
“对。”
邬依似是嘲讽地一笑：“知道之后呢?你想怎么做？你真以为你劝得住我吗？”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莫寻儿突然失了力气，素描纸上传出的血腥味还萦绕在她鼻尖，她却没有勇气再去探求真相，眼前的邬依让她觉得陌生，叫她害怕。
莫寻儿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问道：“这个女生，是谁？”
“聂疏影。”
“聂疏影是谁？”
“言穆心底的人。”
莫寻儿猛地抬头：“你在骗他！”
“是又如何？”邬依丝毫不否认。
“依依，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变成了现在这样，但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你就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聂疏影回来了，你要以什么方式收场？”
“那我就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邬依面目狰狞。
莫寻儿瞪大双眼：“你疯了！”
邬依愣了一下，垂下眼帘：“也许吧。”
莫寻儿攥紧素描纸，眼底尽是失望：“邬依，你变了。”
邬依见她想拿手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一切告诉言穆。”
“你以为他会信？”
“可你没有办法和聂疏影同时出现，不是吗？”
邬依加大了力道：“你不能说！”
手腕传来痛楚，莫寻儿却仿佛浑然不觉：“你拦不住我。”
“莫寻儿，你别逼我！”邬依吼道。
“唔。”莫寻儿突然闷哼一声，踉跄了两下，栽倒下去。
邬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惊讶道：“枯九，你怎么回来了？言穆呢？”
[我都安排妥当了]
邬依点点头，把莫寻儿扶到床上：“她怎么了？”
[我将她的记忆封印在了画像上，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邬依松了口气：“太好了。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代价？”
枯九沉默了一会儿。
[下不为例]
邬依一惊：“真的？枯九，谢谢你。”
[还有，画像离我太远或让被施咒者触碰都会自动解开封印]
邬依皱了皱眉，看来以后得当心着点。
“我知道了。”
——
“嘶。”莫寻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疼得厉害。
“醒了？”
莫寻儿闻声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人，疑惑道：“依依？”
邬依温和地说：“刚才我在路边看见你突然昏倒，就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昏倒？”莫寻儿晃了晃脑袋，感觉意识还不太清晰，“我怎么不记得了？”
“会吗？你再好好想想。”
莫寻儿闭上眼，破碎的记忆竟奇迹般地连在了一起：“我想起来了，今天和徐郁晨约好要见面的......啊！”她惊叫一声，“现在几点了？”
邬依看了看手表：“八点半。”
“糟了糟了，要迟到了。”莫寻儿慌忙跳下床。
“那你快走吧。”
“对了，你这口罩......是感冒了吗？”
“嗯，有点不太舒服。”
“那你要记得要好好吃药。”
“好。”
“砰。”关门的声音让正在厨房干活的林希停了动作，探出头去望了望，房里早已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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