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夏侯走了以后,她就越愈发觉得不安。夏侯似有似无的笑容和他看似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甚至已经说明,他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个案子是有关系的。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局面。
宫文昌是肯定要解决的。杀了他很简单,可是要怎么把郜子杰的锅甩给宫文昌是个问题。毕竟郜子杰的确是自己动手杀害的,而宫文昌又有夏侯作证的不在场证明。
说宫文昌买凶杀人?不,她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说法。她就是那个凶,肯定不能用这个手法。
陆静娴坐立不安的在家里走来走去,她定了定神,心里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一切倒回郜子杰死前那天。如果我是宫文昌,除了让陆静娴杀人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行得通。
她冥思苦想,来回在家里走动,不小心小腿的正面撞到了茶几一角。
“嘶。”陆静娴吃痛的抱着腿,本来小腿后面就有一到摔跤留下的伤口。紧紧捂着撞到的部位,然后缓过劲来,她到冰箱找出个冰袋,裹了层手帕敷在上面。
顿时清爽了很多。
而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有了些缓和。
虽然陆静娴家里开着空调,但是因为三伏天实在太热,手里的冰袋很快就融化成半水半冰的状态。
“这么快就融化了。”陆静娴嘟囔到,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
等等,她心想:如果用冰阻挡车子下滑,由于高温冰融化之后,车子不就可以从坡上冲下来了吗?而且因为外面温度过高,留在马路上的水也一定会即可就被蒸发。这样一来,宫文昌一个人其实也是可以完成这套杀人手法的。冰融化前的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和夏侯在书房谈话,这样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陆静娴握着手里的冰袋,勾起一抹冷笑,自语到,“不过这得等到宫文昌死了以后。他必须早点解决了!”
二
半山别墅里宫文昌独自在书房思忖着,烟灰缸里的烟蒂足足有十几个,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烟雾。
郜子杰死后,他和陆静娴都有了另一个要杀的对象,那就是对方。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共享的,唯一能明哲保身的办法就是让知道你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那,就是死!
宫文昌狠狠的把半支烟摁灭在了陆静娴的一张老照片上。
他结果两次婚,虽说结果都不满意,可对于安琪他是憎恨,憎恨她竟然背叛自己和郜子杰苟且,可这也不过是男女恩怨;但对于陆静娴,他已经到了仇恨的地步,他当初杀了那男孩就是因为陆静娴是个恋童癖,竟然把那孩子带回家里乱搞。后来偶然和她有了儿子,让他三观尽毁的是陆静娴作为一个母亲,竟然令人发指到连自己孩子都侵害的地步。他恨不得将陆静娴千刀万剐,只不过因为害怕十五年前的事情败露,只好勉为其难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现如今他知道夏侯已经到过陆静娴家里了,说明夏侯已经怀疑陆静娴。他跟陆静娴电话里的话无非是宽慰她,其实宫文昌的心里也因为夏侯的出现而紧张起来。
他也必须做点什么来挽回局面。
宫文昌冷笑一下,心想:好在郜子杰是陆静娴杀的,幸亏当时拿当年的事情和股份诱惑她帮我做了这件事情,没有脏了自己的手。郜子杰的死我倒可以全部推给她,至于十五年前的案子,都是一桩悬案了,只要陆静娴一死,我就能把这桩案子也推给她。如此一来,陆静娴杀了两个人,死不足惜。只不过,得想个法子怎么才能让我置身事外。
三
蓝海心理诊所,一个女心理医生陶然正在给一个小女孩做着心理治疗。
小女孩叫李远溪,八岁,长的极其甜美可爱,看样子长大以后也会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
此时她穿着长袖长裤,坐在一个充满童趣的房间和女医生对话。
女孩儿一直学跳舞,父母都是芭蕾舞剧团的首席舞蹈家。然而却因为经常世界演出,她便丢给家里的爷爷奶奶照顾。前段时间,她在学校的时候,被人侵犯。而对象竟然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你舞蹈肯定跳的很好吧?”陶然语气极其温柔。
“嗯。”女孩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否定,“爸爸妈妈从来不回来看我,我一定是跳的不好。所以他们才不回来的。”
陶然在本子上写了四个字留守儿童。然后到“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你跳的很好。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极其出色的舞蹈家。”
“真的吗?”女孩抬起头,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女医生。
“是的。不过如果你能每天心情更好的去练舞,我想离你的梦想会更近。我也有心情低落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会完成不好我的工作。我想你也一样。”
“可我不想去学校,我爷爷奶奶非让我我去。我讨厌那里。我不想上学,只想跳舞。”女孩低下头,放在双腿两侧的手紧紧攥正两个小拳头。
陶然注意到了她的紧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不是在班里有很多好朋友吗?而且你学习成绩很优秀,总是考第一名不是吗?”
其实陶然是知道女孩被强暴的事情,有一天女孩奶奶帮她洗裤子的时候,发现裤子上有血。立刻就慌了,她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来生理期。再三逼问下女孩才说是有人对她施暴,可又不敢提出施暴人的身份。
家里人立马跑到学校闹事,校长为了学校声誉又想私了。家里人死活不同意,愣是闹了半天,见女孩特别害怕他们体育老师,便一口咬定是体育老师施暴的。
但是那个施暴的体育老师死活不承认,非说是女孩和家里人冤枉自己,女孩又胆小不愿意开口。警方也不好给这么小的孩子做检验,没办法,只好把这孩子送到心理诊所看看心理医生能不能帮忙让女孩开口作证。
“我不想上体育课。”女孩说到。
“为什么只是不想上体育课?”陶然已经快要问道她想知道的了。
“我害怕徐老师。他很凶。”女孩口中的徐老师正是她的体育老师徐杰。
“他为什么很凶?是你做了错事他批评你吗?”陶然问道。
“不是的,他总喜欢把我拉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女孩好像不愿意说下去了。
但陶然知道那是关键,警方想要知道事情的具体细节,不然没办法给那个体育老师定罪。
“别怕,坏人已经被警察叔叔带走了,你现在是安全的。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陶然安慰道。
陶然温柔的语气很受用,女孩情绪稳定了很多然后开口到,“他会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我很害怕,他还不让我出声,用手捂着我的嘴巴。”
“他只这样对你吗?”陶然问道,也许那个变态还侵犯过其他孩子,只是没被发现。
“我不知道,他不许我说出去,因为说谎的孩子会被魔鬼带走。他会用一个很长的望远镜看着我,如果我说出去他就会知道,那么我就会被魔鬼带走,再也看不到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
陶然皱了皱眉,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对她施暴的人就是凶,见不到家人就是最大的威胁。这几年儿童性侵事件层出不穷,不少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也陆续登上影院,可是受到的反应却寥寥无几。可见,社会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当一回事。
“他经常这样对你吗?”
女孩点点头,“有一次,没有体育课,徐老师还在放学之后让我留下。让我帮他去把体育课用完的羽毛球拿到器材室去。”
“那你去了吗?”
“去了,可我拿到器材室以后,他却没有放我走。他把器材室的门都关上,里面好黑,我好像回家。可徐老师用胶带粘住了我的嘴巴,他脱光了我的衣服,我什么都看不清,他趴在我身上,我只觉得浑身好痛。”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
“从这个学期开始,徐老师带我们班的体育课就有了。他总是跟我说我很漂亮,夸我比班上其他女生可爱。”
陶然很确定了面前女孩的遭遇就是被那个叫徐杰的老师性侵。她也是从孩子过来的,同情可怜这个女孩之余,更是痛恨这种社会的人渣,竟然还能成为老师!
结束了半个小时的诊疗,陶然从房间走出来。
“桃子,怎么样?那孩子说了吗?”顾思成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问道。桃子是陶然的外号,她是顾思成的学妹。两人互相颇有好感,属于友情越位,恋人未满的状态。
“嗯,都说了,我也录下来了。这下那个人渣可以进去坐牢了。”陶然把录音笔交给顾思成,“但我真的很担心那个女孩的心理。她虽然说了,可不代表她会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去上学。况且,这种人渣还威胁孩子,日后坐完牢出来,会不会报复女孩。”
“这就是警方要去处理的事情了。我回头就把录音笔交给警方。儿童心理问题一直以来都很容易被人忽视。在大多数人眼里,孩子都是没有压力的,只有工作的大人才会有压力。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很多阴暗处的恶爪伸向儿童。”顾思成也叹了口气,这是社会大环境和家庭教育等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他们也无可奈何。
“而儿童恰恰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很容易被坏人威胁。甚至很多儿童被侵害了自己都不知道。其中那些熟人作案是最多的,因为孩子的父母总是下意识自己的朋友或者孩子的老师是安全的。这女孩算是有勇气的,能指证徐杰,很多孩子甚至都不敢开口。”陶然愤懑难平。
“孩子爸爸妈妈今天也来了,都在一楼休息室等着。你要是没有事儿把孩子送回去,交代她家里人注意引导孩子自我保护和心理疏导。”顾思成说到。
“这我当然知道。”说完陶然便带着小女孩离开了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