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玘抹了把头发,眼底的疲倦全部暴露在暖阳下。他摸摸心口还跳动的心,竟是有种死后重生的庆幸,“这颗心还跳着就已经是我的奢求了。”
“小孩!”百里琎身上的白衣与白琼歌的白衣有很大的不同,百里琎的衣服上多了几分轻佻与傲慢,而白琼歌恰恰与他相反,那是仿佛沉静了几万年的气息。可是,却不约而同地沾染了几分俗气,沾上了人间的烟火。
薛玘对百里琎的印象并不是坏的,他礼貌的回了个礼,“百里兄,好久不见。”
话到嘴边要骂人的字眼,却被薛玘这句‘好久不见’给打得灰飞烟灭,百里琎讪讪的牵起个笑,“和你哥聊得如何?他可是········”专门找我陪他来找你的。
薛玘摇摇头,继续收拾着客人吃完饭后桌子上遗留的碗筷。“我跟他什么关系了百里兄还忘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眼百里琎,“我迟钝,但我不傻。我知道谁要杀我,谁想让我死。就算他没这么想,可他是储君,为了帝位,他能保证不想当年一样灭了我?哪怕是抵抗着舆论?!这个赌,我输不起。”
百里琎欲言又止一番,他气愤的跺跺脚,“这关键时候薛琫去哪了!”
正骂着薛琫,白琼歌凉飕飕的走近百里琎,百里琎脖子一凉,“上神。”
白琼歌冷冷的看着他,放温柔声调对薛玘说:“先去休息一吧,我同百里琎还有些事要说。”
薛玘看了看白琼歌和百里琎一眼,同意了,“好,我先去后面看着点。一会儿叫我啊。——薛琫?”
白琼歌拍拍他的头,“那边坐着呢。去陪陪他?”
薛玘苦笑着摆摆手,“不了。走了。”
白琼歌把百里琎几乎是看透了一般,凉凉的说:“想成仙,仙籍也是由我支配,你不知道。”
面对白琼歌凉阴脸色,他报以一笑,笑得明眸亮齿,“我想你是公正公开才会站在您的对面。而且你并不知道我帮助的人守护的什么。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与善良。只是看哪方支持的人多而已。不过是人云亦云。”
白琼歌黑漆漆的眸子闪了闪,他并不是不认同百里琎的说法,只是此时的境地他还不能开腔认同。“你知道我也有想守护的,不管是神也好,仙也好,人也好,想你这般的妖也好,一旦有了执念,都是一步错步步错。那只是看你错得是普遍性还是局限性了。”
百里琎隔空碾碎了个杯子,他暗暗的发笑,冷笑:“上神的意思是我错的彻底了?错得局限性了?”
白琼歌不动声色的将四周的杯子挪开,道:“我并未说过。”
百里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这条路没有人走过吗!我来开这个先河不是很好吗!白琼歌你不要以为你是远古唯一存留的上神我就不敢与你一战!你想守护的并不是一定要拿我想守护的去交换!”
周围的人把目光透过来,百里琎呵斥一声;“吃饭!八婆是吗!”
白琼歌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牵起一丝笑,“你我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魅了。何必在动气了?”
与白琼歌的安定自若和活了上十万年由内而外发出来的古潭般的沉静相比,活了一千年的百里琎就像是一个刚刚落地会走路的娃娃一样,蛮不讲理。“魅?哼,再过几百年也许你会成为魅,但我不会!我会活得比你早!”
吼完之后,百里琎又像是泄了气一般颓坐在凳子上,嗓音略带有些暗哑,“是,薛琫现在的身子大不如前了。时而会失眠一晚上,会咳嗽一晚上,会头疼一晚上,会与我说着说着话突然咳出口血来。我不是水蛆修成的妖,没有治病的法子。去找阎王爷换命这事我也办不到。一个妖那有什么能力呢··········”
白琼歌眸子里的光一挑,他像是一个长者安抚着晚辈一般,拍着百里琎的肩,“当了神仙也办不到的············”
百里琎到吸了口鼻涕,声音嗡嗡的,“胡说八道,上神不是把薛玘小孩救回来了吗!”
白琼歌失笑,笑过之后他的目光凝固,“那是用别人的命换的,别人的命迟早要换回去的。你不愿他死,我也不愿他死。既然各有所愿,便是冲突。以后见了我也不必再叫上神了,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人老了对这称呼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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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琫?薛琫!”
薛琫迷迷糊糊之中不知道呕了多少血出来,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还回放着一些陈年往事。
百里琎在一旁光是给他顺气就顺得手麻。他狠狠地掐着薛琫白净的小脸,“主子爷,你要是死了,我就当不成神仙了!你活着吧!活着吧!”百里琎一阵吼着,见没有效果也闭了嘴坐在凳子上撑着头看薛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