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新年,我们跟往年一样,一起飞去北海道。
当日起飞时间因为天气情况延误,到达时已接近零点。札幌时计台的零点钟声响起,从窗户望下去,可以看见远处腾空而起的绚烂烟火。没有声音的烟火,像在无声的宇宙里,一朵接一朵的星云渐次绽放,将整片深蓝夜空交织成淡淡的橘红。机舱里仍是昏暗的,飞机载着我们一点点靠近那光亮,一切都美得如同幻觉,和在陆地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尹之森坐在我身旁,闭着眼,英俊的脸部轮廓在夜里更深邃。我忽然心念一动,摸到他的手臂,羊绒的触感柔软而温暖,此刻的他也是。
感觉到我的触碰,尹之森疑惑的扭头。就在那一瞬,飞机剧烈颠簸起来,他立刻反手握住我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外面的烟火越来越近,光亮照在他眼睛里,我失了神,全身上下仿佛只有他握住的右手还有知觉,只听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飞机完全降落,他才松开我,揉了揉我的头发:“走了,这么点小事就吓傻了吗?”
“我才没有。”我跟上他,拽了拽他大衣的衣角。
那一年,我看了电影《情书》,原本对小樽这个地名没兴趣,却因为这部电影,想去看一看。尹之森不用工作,在我的央求下陪我一起去了。
我们去寻访电影的取景地,走着走着空中开始飘雪,而且越下越大,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我像个从未见过血的人,干脆躺在雪地上打滚儿。尹之森伸手来拉我:“快起来,像个小疯子。”
我趁他没防备,用力一转,他脚下一滑,摔倒在我身旁。我捞起一大捧雪砸在他脸上:“你现在也是疯子啦!”
我们在雪地里又闹又叫,密密麻麻的雪花似乎能消音,全世界都白茫茫的,好像只剩下我和尹之森,我好开心,开心到不知怎么表达。
日暮时分,走在小樽运河边的“雪灯之路”上,就是建筑的影子浮在岸边,身边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或牵手或依偎着走过。我发现,我已经不再羡慕他们了。
“我们明天去天狗山吧。”我对尹之森说。
虽然电影里博子对藤井树喊话的地方在八岳山,但就当是在天狗山好了,我也有话要对尹之森说。我都想好了喊什么,我要大声喊:“尹之森,你好吗?我很好,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