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扑出去,用的正是拼命的招数。
他已经忘了自己学过的所有武功,他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里,每一招使出全然没有留余地。
既没有给自己,更没有给对方余地。
对方就像遇上了一条疯狗,而且不得不说还真管用。
萧辰这是铁了心要玩命,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没有疯,他实在寻找时机。
每个人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他的发狂,却不知他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包括黄莹也不知道。
让过左边来人的一剑,萧辰身子陡转,堪堪避过,身法丝毫不乱,犹如刀光剑影里摇曳的孤舟,却总能避开要害。
这怎么可能会是傻子用出来的办法呢?
萧辰不是傻子。
他的聪明让人瞧不出来,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尽管两手空空,心里却透亮,对方五六人的攻击,皆被他一一化解。
屋顶上的人,毒性似乎还没去除干净,此刻也加入了战团。
黄莹想去帮忙,可是她知道自己连别人一根毛都摸不着。
这些人的身手就算放在青龙会里,也是少有的高手。
她虽然是红旗老幺,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刺探。
青龙会二月负责的是渗透,她知晓的也就是皮毛而已。
二月管事也是个女人。
单名,一个“红”。
在会里,都称她为“二月红”。
黄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对于青龙会的秘密,她所知道的本就不比萧辰多多少。
但是她还是有眼力劲的,看得出来这些人无一庸手。
最差劲的也能在二十多招里把自己打倒。
而这二十招只是她的个人猜测,有可能根本就不用那么多。
萧辰的身手她是极少瞧见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短,可是她并没有见过萧辰用武力解决问题。
“有时候肌肉比头脑管用”,这样的是四肢发达的汉子,萧辰又瘦又弱般的模样,显然非此一类。
若论体力,萧辰占不了多少优势,毕竟对方人数超过了十个。
就算车轮战,耗也耗死他。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当场格杀萧辰。
他们上头下得死命令,只有一个。
活生生的人,受点伤也是可以的。
如狼似虎的眼神里,他们脑筋急转,在思考如何生擒萧辰。
是捉住黄莹这个女人,逼他就范?
还是用迷药迷晕他,五花大绑?
萧辰左突右冲间,与对方几人交手十多招,没有占到便宜,体力却下滑不少。
犹自支撑他的,就是他是黄莹的男人。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算哪门子男人?
就算他倒下,他也不后悔,至少他为之抗争过。
黑夜总会过去,此时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敌人在逼近,萧辰的喘息声加重,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
可是他忘记了,一个人的潜力往往就是在困境里被激发出来的。
也许他一纵本来只有五六尺,但潜力激发出来后,就远比这远得多。
江湖上也盛传各种各样的“大补丸”,其实最根本的还是你自己。
正如一个人的酒量。
平时都是小半杯,朋友相聚就可以喝上半斤,这道理本来就不难理解。
萧辰犯糊涂了,他准备妥协,摆出任人宰割的模样,蹲坐在地上,两眼瞪着漆黑的夜空。
圆月渐渐消逝,黎明终归到来。
萧辰心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可是时间仿佛停留在那一刻,不再往前,杀手们捉刀扬剑,就朝他头顶击下。
黄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心在疼,不愿意两个人一起疼。
所以她要飞身过去,挡在他们前面,好救下自己的丈夫。
武器没有真的落下去,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天亮了。
醉云楼对面那棵树上,凌玉珲和秦小楼果然不见了踪影。
而在窄巷里窥伺萧辰的那个人也走了,这里没有人能帮到他。
幸好天亮了。
萧辰的视线还是不太好,天只是蒙蒙亮,就像危险般没有过去。
杀手们的武器同时停住,他们知道自己差点犯了大错。
他们要的本就不是死人。
所以萧辰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块又酸又臭的抹布。
黄莹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被一个陌生女人按在地上,背上疼的要命,那是她用靴子踩出来的伤。
黄莹忍不住流泪,她的泪如雨线而下,和着地上的灰钻入她的鼻孔里。
他们被装进了一辆马车里。
又是黑暗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所以萧辰不知道是怎样的马车,车厢里的一切他暂时也不太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他们现在就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萧辰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凌玉珲骑在马上,秦小楼跟在后面,两匹马并辔而行。
“你真的让萧辰成了鱼饵,还是死鱼饵。”
秦小楼有些不满,发牢骚般的吐槽着。
凌玉珲瘪瘪嘴,“你怎么就确定他是死是生?你又不在他身边,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掉进盘丝洞呢?”
“什么盘丝洞?女人窝?他虽然喜欢美女,可是我看得出来,那只能叫做‘欣赏’。”
“亏你想的出来,他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没有哪个人能抗拒那样的诱惑,从来就没有。”
“我也听说,如果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朋友,那么这个朋友一定不能长交下去。”
秦小楼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会信凌玉珲的瞎掰。
“好歹,他也是你们青龙会的人啊,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凌玉珲愣了一下,说,“不是见死不救,是不想搅黄别人的美事。”
秦小楼听得出来,这个凌玉珲好像知道些什么,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为了套他的话,秦小楼只有多说几句。
“那么说,我以后就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错。说不定他还会给你介绍一个女人做媳妇。”
凌玉珲的哈哈大笑,让秦小楼板起脸,“开什么玩笑!我要媳妇做什么?累赘!”
“一个男人迟早总要成家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啊。”
“哪种人?我秦小楼是什么人,不用我自己说。总有一天,全天下的剑客都会知道有我这么样一个人。”
他拔出了腰里的剑,迎风一抖,寒光乍现。
凌玉珲心里清楚,再说下去免不了要与秦小楼动手。
他是萧辰的朋友,所以他只有转换了话题。
“之前的那件事,我可以对你说说。但是,你的管住自己的手脚。”
“什么?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冒失鬼?”
凌玉珲竟然点了点头。